“是红巾都!”一直淡定的赵普脸色变了,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无论徐羡是来助阵的又或是来捣乱的,都不是一件好事。
赵匡义则是跺脚暗骂,他叫石三给徐羡送信,为的是徐羡以后不会记恨他,可他绝不希望徐羡这个时候来当搅屎棍。
反倒是赵匡胤一脸淡定,他转身向北大步流星的朝着那几骑迎了去,远远的就大声喊道:“来人可是知闲吗?”
几名骑兵在十余步外停住下了马来,其中一人快走几步,到了赵匡胤的跟前一拱手道:“下官见过太尉!”
“哈哈……果然是知闲,我就知道知闲一定会来。”赵匡胤大笑着将徐羡扶住,“你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这一路怕是吃了不少的土!”
他伸出大手帮徐羡擦拭脸的灰尘,“还是到驿站里面再洗吧!”
说着他一把勾住徐羡脖颈,在众目睽睽之下并肩进了驿站,同时吩咐道:“赶紧的弄些热水来给某的兄弟洗漱!”
两人进到厅中,刚刚坐下殷勤的驿丞就亲自送了热水过来,赵匡胤拧着干毛巾替徐羡擦拭头面的灰尘。
赵匡胤擦的得很认真,那情态像极了在柳河湾杜氏给他洗脸的样子,还用毛巾在徐羡身使劲的抽打着,看着腾起的灰尘道:“你这是几天没脱下来了,该不是一路就没下马休息吧,徐朗过来帮你父亲把铠甲脱了。”
徐朗进来帮着徐羡脱盔甲,嘴里解释道:“舅舅,我们可不是从瓦桥关跑来,就算是人受得了马儿也受不了,再说一路都是关卡,也不会轻易放我们过来。
我们是乘船经八百里水泊到了澶州才岸的,镇宁节度使此刻已是到了镇州,没有剩多少兵马,父亲恫吓一番就叫我们通关了。”
在小皇帝登基后,张永德就移镇到了忠武军,镇宁军节度使则是由慕容延钊兼任,前几日慕容延钊已是领了澶州大部分兵马北。
“原来是这样,我们说你们这几千骑兵长了翅膀呢。”赵匡胤看了看门外的聚着一群将校骂道:“都愣住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和知闲一同饮酒。”
众将纷纷进来,其中有人拍着徐羡的肩膀笑道:“知闲来的可真是时候!”
徐羡抬眼一看,原来是义社兄弟中的刘廷让,笑着回道:“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正是!这种事情自是要少不得自家兄弟帮衬。别愣着了,赶紧的就座!”
刘廷让态度亲切言辞诚恳,可见他以为徐羡是来帮着赵匡胤篡位的,而赵匡胤可不这么认为,徐羡若是想诚心帮忙,这个时候就该老老实实的留在留在瓦桥关,等他登基称帝替他稳定地方边关,带头一份表忠心奏疏就够了。
现在徐羡带着精锐兵马? 气势汹汹而来必定有其他的目的。赵普同样这么认为? 席间不停的指使众人向徐羡敬酒,即使徐羡不断推辞依旧被灌醉。
因为还有大事要做,即使平时贪酒将校也不敢多喝? 有几分醉意便散了场去做准备。
“知闲醉了!”赵匡胤扶住东倒西歪的徐羡,对徐朗吩咐道:“徐朗和我一起扶你父亲去休息!”
赵匡胤和徐朗两人扶着大醉酩酊的徐羡进了房间? 刚刚把徐羡放在床,赵匡义紧跟进了来? “徐朗,去给你父亲煮一碗醒酒汤来!”
“外甥不会煮啊!”
“你不会叫驿丞给你煮,你在一旁看着,煮好了就送过来!”
将徐朗撵出了屋子,赵匡义立刻问道:“二哥? 赵先生叫我问你现在该怎么办?”
赵匡胤坐在椅子? 面带了几分的醉意,言辞确实铿锵有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赵匡义用手指了指床榻的徐羡,“可是知闲他似乎来者不善? 我怕他添乱啊!”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的? 你们只管去做该做的事情,这里只管交给我处置!”
等赵匡义走了,赵匡胤从怀里取出一拳头大的小瓶子和两只小杯放在桌,他将酒杯斟道:“这驿丞看似恭敬却只拿黄酒来糊弄人,我记得知闲好酒量一坛半坛的黄酒醉不了,若还能睁开眼酒陪我再饮两杯龙涎烧,这才是好酒,这半年来没有这东西我都睡不着觉!”
床的徐羡缓缓转过赵匡胤,两眼迷离呢喃道:“不能再喝了,喝多了怕误了官家的大事!”
赵匡胤笑着反问道:“哪儿来的官家?”
官家代指天子的意义在宋之前就有,却不常用。
“自是指元朗兄!”
赵匡胤闻言一怔,爽朗哈哈大笑,“成与不成尚不好说,当不得知闲这般称呼!”他说完又无奈的叹口气,一摊手道:“众将士逼我,我实在是无可柰何啊!”
徐羡撑着胳膊缓缓的坐了起来,他望着赵匡胤满脸的不屑和鄙夷之色,“元朗兄若不想做天子,可以学杨光远、符彦饶!”
杨光远是个秃头的沙陀人,先后为后唐、后晋效力过,封过王拜过太师,不过他十分贪婪残暴,任平卢节度使的时勾结契丹入寇,后来被李守贞所杀。
就这样一个人,当部将撺掇他登基称帝的时候,他却破口大骂,“皇帝是你们能够贩卖的东西吗!”
符彦饶,听名字就知道是符彦卿的兄弟,巧的是他也是瓦桥关的守将,当士卒要册立他做天子的时候,领头的被他全部诛杀。
赵匡胤闻言一怔,再次哀叹道:“都是我的亲信手足叫我如何下得了手!”
似是没有看见赵匡胤满脸的无奈,徐羡冷笑道:“据说石敬瑭任河东节度使的时候,也曾杀了几十个这样的亲信部下,元朗兄难道不如石敬瑭吗?”
烛光之下,赵匡胤的黑脸变得通红,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门外突然有人低声道:“太尉乃是忠厚之人,令公何须用恶毒的言辞折磨太尉了。”只见人影进到屋内,面向徐羡道:“令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就是,只消合情理老夫替太尉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