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
郑贝贝跟在付宝宝身后,一起出了校门,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胡棣坐在胡俊给他安排的车子里,透过车窗,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一只手撑在车窗上,眼底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喜悦中夹带着一丝苦涩,希翼中浸染着一抹失落。
他将头微微转向前方,车子和那两人擦肩而过,他眼底的情愫迟迟没有退去。
脑海里又回忆起了中午那颗青菜,他忍不住嘴角勾了起来,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吐出了三个字:“小天使。”
后脑勺贴近后背靠椅,有太多想法在他的大脑中纠缠,在他沉甸甸的心里,有一张模糊的面孔,时常被他想起,那张面孔曾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像是天使一样降临在他的身边。
马路上。
男生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护着女孩的后脑勺,眼底带着晦涩不明的流光,死死的盯着被自己护在身下的女孩。
女孩身子靠在墙上,两只手紧紧的抓住衣服的一角,眼睛里晕绕开一抹抹水光,迎着头,瞧着近在咫尺的男孩的脸。
郑贝贝看着身下的女孩,水汪汪的眼睛,虽然在强装镇定,但躲闪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不安,郑贝贝感觉自己一颗心像是被攥在手心,任人拿捏。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郑贝贝担忧的问道。
就在刚刚,一声轰鸣,一辆拉风的哈雷摩托车从旁边的巷子里窜了出来,那辆摩托车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不收控制的,横七竖八的冲着他们开了过来。
郑贝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付宝宝用力推往道路两旁的墙边,又担心她受伤,自己也跟着一起靠了过来,在付宝宝的脑袋即将撞上墙面时,将自己的手稳稳的垫在了她的后脑勺下。
因为太过紧张她的安危,郑贝贝根本就没有去关注那辆车,付宝宝却第一时间记住了那辆车,看着它消失在视野里。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厉,但很快对上郑贝贝的视线,眼里的冷冽化作了担忧,如果不是他刚刚反应及时,恐怕此刻他可能就躺在医院里了。
现在的他不去担心自己的安危,却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付宝宝心头有千万情绪,终究是化作一句话:“我很好,你别担心。”
郑贝贝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无力的将脑袋搭在她的肩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语气说道:“你知不知道,刚刚吓死我了。”
付宝宝娇小的身体支撑着他的脑袋,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的重量,估计是他根本就没有把重量真的压在她的身上,他的声音在耳边继续响起,“宝宝......”
付宝宝身子僵硬着,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温柔,“怎么了?”
“你千万不要受伤,我会保护好你的。”郑贝贝将头抬了起来,一副自责又认真的样子凝视着付宝宝的眼睛说道。
付宝宝盯着眼前这个男孩,想到以前幼儿园那个爱哭的小跟班,突然觉得时光真的是一把刻刀,在不经意间将以前那个小哭包,雕刻的如此这般。
“好。”
你来保护我,我也来保护你。
两人去了李一一的店里,付宝宝没提路上发生的事,郑贝贝更不会说,他知道付宝宝绝对不想让李一一担心。
在店里帮了会忙,郑贝贝又去家里帮他们换了新的水龙头,顺便检查了其他的地方,做好这些以后,他便告辞回家了。
路上,他绕道去了一家西餐厅。
一进餐厅门口,门口的服务员亲切的弯腰鞠躬,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恭敬有礼的带着他直往餐厅经理的办公室去。
入口,米其林二星的标志铭牌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继续往里走,缓缓的钢琴声从里面传了出来,郑贝贝没有迟疑,跟着领班到了经理办公室,在里面待了一会,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把小提琴,自信从容的走进餐厅舞台中央。
今晚一对常年住在华国的外国夫妇在这里举行金婚派对,郑贝贝被经理拜托过来演奏一曲。
郑贝贝有时间都会在这里打工,其实就是过来拉几首曲子,给餐厅助助兴。
这对外国夫妇有幸听过几次,对他的小提琴技艺赞不绝口,甚至几次三番想要把他介绍给自己一位朋友,希望他能在这条路上有更好的发展,都被郑贝贝拒绝了。
在他心中,他拉小提琴纯粹是喜欢,并没有打算以此为职业,只是后来他的心态改变了.......
空气中那股洋溢着幸福的欢乐氛围感染着他,他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屏息,微笑,琴弓缓慢的放在琴弦上。
巴赫小提琴无伴奏组曲中的《夏康舞曲》,在他的演奏下娓娓道来。
这首曲子有一个有名的故事,据说勃拉姆斯曾将其改编成一首给左手弹的钢琴曲,并将这首曲子献给据说他一辈子的爱恋,女钢琴家克拉拉。并附信一封,信上写道:演奏前必须先好好热手,否则会受伤的。
大概是感人的爱情故事加上演奏者的用心,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郑贝贝的演奏中。
甚至演奏到最后,他也跟着投入到那个缠绵的故事里,一滴眼泪悄无声音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忘我的状态,好似白茫茫大地,空无一人,只剩下他一人,等待着另一人。
一曲结束,他绅士般的鞠了一躬,准备下台回家。
一个老者走到他的身边,笑容和蔼的瞧着他,用不太顺畅的中文,说道:“年轻人,这把琴不是你的吧?”
郑贝贝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小提琴,点了点头,笑道:“老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老人打量了他一番,笑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的手?”
郑贝贝一听就知道他是一个行家,便将持弓的那只手伸到老者面前,“我很抱歉,没有以最好的状态为您的朋友演奏,这手多少是有一点影响。”
“不,我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你演奏的很完美,是我这么多年来听过最完美的一次演绎,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老者眼里泛着惊喜。
郑贝贝:“我叫郑贝贝,目前并没有在参加任何小提琴比赛,所以如果你是从事这一行的,不知道我并不奇怪。”
老者遗憾的点点头,“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