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冬天里能多卖一杯是一杯的老板，自然而然地满脸笑容地又为两人各自端上了一杯。望着面前的第九杯扎啤，刘姐似乎有些上酒劲。看了看微信钱包里的余额，又攥了攥口袋里仅剩下的18块钱，刘姐咬了咬牙：“大不了不过了！”

在扎啤屋喝酒就是这样，即使知道明日的困难已经在前面虎视眈眈，但今日的酒，必须要尽兴。“今朝有酒今朝醉”在当下社会中并不是那些社会名流专有的特权；甚至在某些程度来说，社会最底层的人，更加懂得这句话的带来的滋味。

加上口袋里的18快，刘姐一共还剩下42元钱。减去此时此刻的酒钱22块5，按照此时的“进度”来说，刘姐如果喝完这杯走出扎啤屋，那么浑身上下剩下的钱还不到20元。

但是距离发工资，还有5天。

“剩下的5天一天喝一杯，买上两盒大前门，差不多也过去了。”喝酒抽烟的人就是这样，他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填饱肚子，而是先要把自身离不开的“必需品”备下。

第九杯酒，很快下肚。已经有些上头的刘姐，已经记不完全这期间对面的小哥哥给她说了什么。但仅仅在这不到10分钟的时间内，刘姐感觉到了最起码的尊重。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宠幸”过她了。

在你越落魄的时候，你遇到的越是瞧不起你的人。

干过销售，但是刘姐不懂得在朋友圈内经营自己；

干过行政，但是刘姐不会在白领金领中伪装自己；

干过保险，但是刘姐不明白在客户面前如何包装自己；

干过话务，但是刘姐蹩脚的普通话更是天天让她受到陌生人的投诉；

甚至为了谋生，刘姐都曾经到了洗头房中体验过什么叫做“技师”。

白眼，翻脸，一盆又一盆的冷水，如期而至。

但是在刚刚的10分钟里，对面小哥哥都在和自己平等地对话，甚至是言谈话语中，都用上了“您”这样的尊称。

“他真好！”刘姐很感动。

短暂的美好很快被残酷的现实打破，刘姐的电话响了。电话那头传来父亲那焦急又不讲理的声音：“给你弟弟凑的结婚的钱怎么样了？”

很残酷，也很现实。当年亲手把自己赶出家门的老爹，此时为了家里唯一的男孩，又开始向自己的女儿们薅羊毛了，这同《欢乐颂》里面的樊胜美遭遇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电视剧里的编剧让樊胜美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身边还有安迪这样的社会名流陪伴；而刘姐手足无措之时，只能靠着一杯又一杯的啤酒逃避现实。

“你在大城市里怎么还给你弟弟凑不出个3万块钱？”电话的那头，又是一阵催促。“我的卡号短信早就给你发过来了，这周五你一定打过来，你那几个姐妹都出了，就差你了！”老爹也不愿意多给她辩解的时间，匆匆扣了电话。

“老板，再来一杯！”连20块钱都凑不起来的刘姐，这次又狠了狠心。

10杯啤酒下肚，刘姐裹了裹已经透风的大衣，快步跑进了楼栋。

此时，刘姐浑身上下只剩下了17块钱。纵然一个星期内省吃俭用，但纵然发了工资，也没有什么盼头——拿着这座城市的最低工资2000多块钱，租着650块钱一个月的房子，到手的1000初头，连一个月的基本生活费都不够。

酒的后劲这时候发挥了作用。“去他妈的！”刘姐终于又逃了一天。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对面的小哥哥看在眼里。小哥哥想去帮他，但是此时只能无奈地掏出一支煊赫门目送刘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