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内，刘姐第一时间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地陌生。

邋遢，丑陋，满脸是血，目光暗淡。

刘姐用冰冷刺骨的自来水擦去了脸上的血迹，随后钻入了被窝。

一夜无眠，翻来覆去。随着酒精作用的逐渐消退，疼痛感占领刘姐大脑的制高点。猛然间，刘姐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酸痛无比。

蜷缩在被窝里，刘姐一动也不敢动。挨饿，受冻，疼痛，在这漫长的黑暗中，刘姐看不到了任何的希望。

熬着，硬熬着。刘姐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那一缕阳光早日透过窗帘，还是希望让漫长的黑夜再多陪伴一下自己。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流到伤口处还有些火辣辣的灼烧感。

天，终于亮了。

明天是和总监面试的日子，此时完全清醒的刘姐再一次在镜中看到自己的时候，欲哭无泪。

自己的双眼以及左半边脸都已经淤肿，同时在左脸的眉骨处，一道不算短的伤口赫然在那里“示威”。

如果往好里去说，刘姐应该庆幸自己昨日的种种遭遇没有给面部带来不可恢复损伤的后果；如果现实点来看，刘姐确确实实在短期内破相了。

刘姐想用水洗去脸上的一切，但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去超市买了一些口粮，刘姐想在家里安安稳稳度过等待的这一天。但到了下午的时候，刘姐还是没忍住，跑到了扎啤屋里打了6杯扎啤。

这一次，她已经没脸在扎啤屋里喝了，只能带回家。

就在刘姐打酒的时候，屋内酒晕子们的嘲笑又如约而至。刘姐也懒得反驳，也不愿意再去狡辩。

她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很丢人。

平淡的一天很快过去，但脸上的淤青却不是在这24小时内能够消失的。

翌日上午。

赵伟此时此刻正在看着大团队的业绩报表，不错的成绩让自己下意识地笑出声来。作为一名管辖300多位保险销售者的boss，赵伟的收入在这个城市里绝对算得上翘楚。在按照公司的政策预算了一下自己下个月的收入后，赵伟心情不错地做起下个月的工作安排来。

在现代这个社会，谈钱不丢人。

正在当赵伟愉悦地工作时，自己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作为这家公司在这家城市内位数不多的总监之一，赵伟有一间单独的工作室。平时无论是谁在工作上找他，都需要先跨进这道门槛。

“请进！”赵伟头也没有抬。

“您好，领导，我，我是来面试的。”伴随着有些紧张的声音，一张填写好的面试表格放倒了桌上。

“好的好的，等一会，我打完这几个字，稍微一等哈。”赵伟还是没有抬头。

处理完手头事务的赵伟抬起了头，然后瞬间被对方的样貌所吓倒。来者，显然是中了江湖失传多年绝技——面目全非脚。

此刻，赵伟只想用“还我漂漂拳”把对方真实的面目打回来。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从自己的老板椅上坐好——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赵伟刚刚从自己的老板椅上摔了下来。

刚才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因为面前这位面试者变得糟糕透顶。

赵伟原本想直接拒绝这位面试者，但看到面试单的名字时又有些犹豫。来者名叫刘凤玲，但这个名字，自己好像有点记忆。

没错，张心前两天打招呼的，就是这个人。

赵伟在极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身为总监的他也深知人不可貌相，可刚刚双方的首次见面，确实超出了自己心里的预料。

“我想问一下，您之前是从事什么行业的？”赵伟“弱弱”地问道。

刘姐并没有说自己曾经是一名小饭店的服务员，她告诉赵伟，自己刚来这座城市不久，此前在这座城市内的另外一家国有保险公司有过从业经历。至于其他的事情，刘姐并没有多谈。

“你为什么想加入我们公司呢？”

“为了赚钱。”

“你觉得你哪一点是你从事这一行的优势？”

“我能喝酒。”

两个人的对话，听起来颇有喜感。

赵伟想要从面试单上最终总监意见一栏里写上一个“滚”字，但考虑到自己毕竟已经答应了张心，这一次怎么着得给自己手下这位主管留点面子。

于是，赵伟咬着牙在最后的意见栏里签上了“同意”二字。

往常需要40分钟的面试，这一次只持续了5分钟。刘姐拿着过关的表格，兴高采烈地走向新人培训部。

刘姐很有可能是这家公司在这座城市建立分公司以来，面试最短的员工。

“老娘还是很牛X的！”刘姐一边走，一边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张心这边还在等待结果。此时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手机一看，名字上写着“赵钱”二字——姓赵的，给他发钱的。

张心和赵伟的私交甚笃，此时他挂掉电话，跑去了总监办公室。

可想而知，当张心跑入赵伟办公室之后，等待他的是一通臭骂。

“张心，我告诉你三点。一，咱们私交是不错，我给你面子；二，咱们是全球五百强企业之一，不是收破烂的；三，下一次，你别怪我当众给你出丑！”赵伟阴沉着脸，让张心感到事态不妙。

张心还想做一下解释，但赵伟此时一拍桌子怒目到：“你看看你招来了一个什么玩意？你招她进来不是给咱们单位丢人吗？你张心，现在就得靠这样的娘们去完成考核吗？”

张心知道赵伟说的是谁。虽说自己知道了刘凤玲的大体情况，但没想到总监对她如此排斥。当然，要是让张心见到了此番鼻青脸肿的刘姐，张心同样也会大动肝火。

“还是那句话，火我给你发了，面子这一次我也给你了。这一次的事情咱们翻篇，我保证以后不再提；但你也得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客观来说，孙伟算得上一位称职的领导，他怒骂张心，也仅仅是在这个总监办公室。而出了这个门，他仍然会对张心关爱有加。

张心发自肺腑感谢总监，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好奇。按照他对总监的了解，一位上不了台面的入职者，的确不应该引得总监如此震怒。

“见鬼了，我很少见你发这么大火。”看到赵伟心态稍微平复，张心才犹犹豫豫地说出这么句话。

“兄弟，你说对了，我刚才真的见鬼了。”总监扔给张心一根九五之尊，点燃深吸一口后吐出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