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叶护与王也的交谈不是什么秘密，二人离开醉仙楼的时候，崔贤等人还在二楼喝茶闲聊，并借王也之便顺便和这位统御西突厥的大可汗认识了一番。

当天，统叶护直接在凉州城住下。而王也在与他分开之后，直接策马朝商会分部赶去。

分部管事邱山，虽然是在泾阳招募的员工，但是祖籍却在凉州，早年因为李轨割据西凉一代，为避免战火烧及家人，便举家逃亡长安，因祸得福之下进了大唐商会，还被马周看上担任这凉州贸易区的商会负责人。

“邱山见过会长大人。”

小老头言语态度恭敬，让王也很不习惯，不过见他能够在凉州与侯君集周旋这许久，倒也算有几分本事，能被马周看重的，肯定也有几分过于常人的本事。

“邱老就叫我一声城主吧，会长什么的只是虚名。”

长辈对晚辈直呼其字，倒也合适，毕竟这邱山已经五十出头。此时见王也与己为善，邱山也不矫情，直接就点头答应。

王也颔首，道：“中午我与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闲聊了半个时辰，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我许了他一些盐、茶、香料，所以想问问你可还有多余的库存能够调动，要是有，能有多少。”

邱山愣了愣，之前因为王也与颉利可汗谈判的关系，所以总部的物资多半运送到了云州、丰州两地，分到他这里的还不足往月的一半数量。

当时他还有点气馁，毕竟生意是在他凉州分会谈妥的，凭什么要拿到云州和丰州去交易，这平白就让他舍了许多的业绩。

要知道大唐商会的业绩考核可是非常严格的，要是颉利可汗那笔单子能够挂在凉州，那他邱山说不定就是今年的业绩第一名。

而且之前知道王也来到凉州，邱山可谓是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先是害怕自己经营不善，入不了这位财神爷的法眼，后来王也没有提出异议，邱山还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王也一定会在凉州有什么大动作。

可是还不等他高兴，那边东突厥颉利可汗便带着大军压境，商会的一应事务直接叫停，搞得他苦不堪言。

但是没有几天，突厥大败，颉利可汗于城下与王也谈判，双方敲定大量贸易往来。

邱山那个喜啊，这些虽然都是王也谈下的生意，但如果放在凉州交易，那也算是他的业绩啊。

可是没高兴过半天，突厥颉利可汗和几位小王子直接要求将交易地点改在离他们更近的云州和丰州

邱山因为王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好喝好了，心中不怪王也，就怪自己太计较，毕竟业绩第一的奖励实在太诱人。

“城主应该知道，这个月的额度，凉州消减了近五成，总部都紧着丰州和云州，我这里现在连最基本的维持日常交易都是艰难万分。”

邱山急忙哭穷，而且情况确实如此，如今大唐内部百废待兴，大量物资都是先紧着自己内部消化，有多余的才会拿到贸易区与外邦交易。

不过，其实物资还是有的，像茶叶和盐，根本就用不完，盐自不用说，有了商会的盐田大量产盐，大唐如今已经不再将盐列为管制品。而茶叶的话，除了大唐内部的贵族会在乎茶叶好坏，其他像平民百姓，还有这些外族人，基本只要是茶叶就好，哪里会管什么春茶、秋茶、茶叶、茶梗

“你不必如此，我也知道总部还有库存，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现在只想知道凉州本地的库存，能够在三天之内调动多少。”

王也对于这种老油条有点不喜，不过并不会因此而弃用，毕竟职场需要这种人，精于事故，能够察言观色，而不是像自己这般随心所欲，不懂进退。

邱山见王也脸色不善，心中一咯噔，急忙应道：“最近一批物资送来之后，目前茶叶尚有三百石，粗盐二十三石，精盐十二石，各类香料繁多，不过最受欢迎的草果只有十七石，香叶只剩下九石不到，其余的就更少了。”

王也眉心微蹙，虽然知道这里库存不多，但这么少也是让自己很无奈，这下子不知道统叶护那边如何解释了，自己还想着让他顺路护送家丁队的人到罗布泊北麓。

一旁，邱山或是看出了王也的心思，眼珠子一转，道：“城主如果非要和西突厥交易，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

王也先是一喜，随即不解的朝邱山看来，眼里神色莫名。

邱山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不过还是壮起胆子说道：“不瞒城主，这凉州毕竟是边塞之地，而且还是圣人下旨允许对外贸易的边贸重镇，所以这里除了明面上的交易，私底下，也有一个市场存在。”

王也眉心紧缩，眼睛盯着邱山一眨不眨，如果面前这个老头还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那王也不介意让他知道一下自己的手段，又或者直接交给周符，一定会叫他生不如死。

可是王也知道，凉州这里的商会成员都很干净，马周通读了自己送给他的一大堆现代化商业管理书籍，其中就有企业内部监管方面的内容，一旦商会出现一只害群之马，立马就会有人通知到总部，这一点王也还是对马周很信任的。

既然不是邱山利用职位之便谋求便利，那

“你是说，候将军那里有足够的货源？”

邱山闻言一怔，不过随即幡然醒悟，面前这个人可是鼎鼎大名的财神爷，能够立刻想到正主身上去，也属正常。

邱山急忙双手虚礼，颔首弯腰。王也清楚，这是表示自己猜对了，顺便佩服一下自己的机智，这小老头挺坏，马屁拍得无声无息。

王也伸手扶起他，顿了顿，才说道：“你去让候将军抽个空吧，就说我有事找他，晚上在醉仙楼摆酒与他共饮。对了，你亲自去，顺便将我的事情透露一点让他提前知晓。”

邱山怔了怔，随即看向王也的眼神愈加的钦佩万分，王也这一招开门见山，一定会让侯君集不知如何招教，甚至有可能为了讨好王也，直接送上一应物资，至于到时候王也是给点钱公平交易，还是直接收下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要看两人晚上怎么谈了。

只是邱山不知道，王也已经笃定，侯君集的事情一定跟天策府有关，或许李渊已经知晓他们的小动作，所以，自己根本就没有找李渊打小报告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