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凤霞岭的一处山谷之中。
大批庄稼汉并排肃列,围在山路和半坡。
他们手里握着农具,神色紧张地盯着前方。
在目光所汇集的位置,紫阳真人持一把八卦剑,高搭法台三丈三。
这法台铺盖着明黄色的绸缎,摆香炉、红烛以及三只瓷碗。
瓷碗中有黑狗血,公鸡血与朱砂墨。
紫阳真人举剑,挑起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面容严肃。
“各位,今日本道受邀前来,为你们郝家镇收妖捉怪,但此妖向来十分狡猾而警惕,所以我们必须要引妖出洞才有胜算,请把你们带来的婴孩放入前面的篮筐之中,作为诱饵。”
话音刚落,站在前面的男村民们对视了一下,随即让出一条路。
人群的末尾有二十个妇女,分别抱着二十个蜷缩在襁褓中的婴孩。
这些婴儿才两三个月大,面色红润,此时瞪着眼睛,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本来镇子里就很少有新生婴儿,再加父母的阻挡,集齐十二个根本不可能。
但是他们真的被妖怪吓怕了,到邻村亲戚借,到外地拐,最后总算凑齐了。
这些孩子之中,有很大一部分跟郝家镇完全没有关系,所以这些妇女并不担忧。
她们前,将婴儿分别放入二十个篮子之中,然后退了回去。
紫阳真人满意的点点头,贪婪的目光不断在这些婴孩身扫过。
他所修炼的血魔吞天功,必须极其三千三百三十三个纯婴精血,以血污铸就练功池。
三十年的时间,他走遍东南西北,总算凑齐了三千三百一十三个,这二十个就是最后的祭品。
只要精血凑齐,他将立地化为吞天血魔,无人能挡。
到时候,别说是什么佛祖三清,更别说什么玉皇王母,就算是盘古鸿钧道场都别想伤他分毫。
“各位,且看本道施法!”
紫阳真人挑剑劈出,剑的灵符顿时燃烧起熊熊火焰。
村民们激动万分,立刻跪倒在地,纷纷高呼:仙长威武!
此时,道济站在对面山坡的树荫之中,佛目圆睁,面色阴冷地望了过去。
这哪是什么引妖之术,分明是献祭之术!
看来这妖道正在修炼一种魔功,必须取婴儿精血才可得道。
此等无人性的道术都敢修,看来那狐妖并没有说谎。
今天若不是自己到场,说不定这些婴儿就难逃一死了。
道济捏出一个抱山印,刚要移步,忽然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缕气息。
不是妖气,也不是魔气。
这气息中正平和,隐隐透着一股善意。
他微微转身,看向身后。
此时,山林里走来一群身穿白衣的修道者,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纱的女子。
这女子生的天姿国色,秀发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细长的凤眉,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
虽说女子为阴,男子为阳,但她的身却流露着一股英气。
这女子走前,先是打量了他一番。
和尚穿袈裟倒是不错,但为何有一头浓密的长发?
她不禁有些狐疑,心说难道这是个假和尚?跟山谷里那个假道士是同伙?
“和尚,你在哪座山哪个庙修行?”
道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贫僧乃飞来峰灵隐寺道济,慧远禅师是我师尊。”
女子微微点头,心说看来不是假的。
灵隐寺这些年除妖不少,就算是再厉害的妖魔也不敢假扮那里的和尚。
况且她也听说过慧远禅师,听说是整个佛界仅存的一位讲经首座。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是瑶池圣女夏栀柠,今夜前来除魔卫道,这妖道手段奇高,你不是对手,快快离去吧。”
道济微微一愣。
什么?让自己离去?
他微微一笑,随后摇了摇头。
这些道门男女虽然人数众多,但除了夏栀柠外全都修为不高。
以这种战力想要收拾着妖道,怕是难比登天。
这妖道的邪术马就要大成,今夜不除,以后会是天大的麻烦,所以他不能走。
夏栀柠见他不走立刻面若寒霜:“怎么?你觉得自己有本事收拾他吗?你才刚刚下山吧?如此年轻,又是孤身一人,能做什么?”
“施主,除魔卫道是我辈己任,未战先走,颜面何存?”
“呵呵,原来和尚也是如此沽名钓誉,为了一个名声连命都不要?”
“女施主此言差矣,佛祖曾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算身死道消,贫僧也无怨无悔。”
夏栀柠冷笑:“你这和尚怕是第一次下山,念了几天佛就觉得天下无敌了,殊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待会儿打起来可别吓得丢了手里的念珠!”
话说完,这批道门仙人立刻拔出长剑,与其擦肩而过,走向山谷。
佛与道都是正派大宗,虽然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理念有所不和。
道门瞧不佛门那副慈悲相,而佛门则接受不了道门的下手狠毒。
这两宗不曾对立,但基本也不会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