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南之地多巫蛊横行,齐秉医曾教过齐孤鸿如何判断一人是否中蛊。
此时,齐孤鸿摸着男人的脉象,能清楚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他的血管筋脉之中梭行,再加上之前唐鬼在巫蛊方面对齐孤鸿的介绍,他当即明白,男人中的必然是阴蛊。
想来这男人中蛊时间不长,而这种蛊其毒性恶劣,才会导致男人的面容在短暂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若是依照这样的速度往下,恐怕男人没有多少时间能耗得下去。
只是齐孤鸿并不会解蛊,若是想救这男人一命,必然要找唐鬼和齐家门徒吉祥、阿夭来帮忙,想到这里,齐孤鸿抿着嘴唇沉吟一声后,仔细观察男人身上的各种情况特征,以便于回去告诉唐鬼。
“先生,”齐孤鸿重新扶起椅子坐在男人对面,“我可否看看你的眼下?”
眼皮内是人体身上可见的皮肤中最薄的,各种毛细血管遍布,故而,人一旦中蛊之后,各种情况也在眼皮内部有所表现,如若是阴蛊,能在上眼皮内看到阴影般的东西在血管中穿行,如若是生蛊,甚至可以在下眼皮内看到其蛊胎形状。
男人鼻孔出气,当做是应了一声,齐孤鸿这便起身,上身弓着,伸手去翻开了男人的上眼皮。
房间阴冷,男人的身体也如刚从冰窟之中搬出来的一般,冷得好像个死人,到了此时,齐孤鸿便明白大概是因为他体内的蛊惧热,故而男人只能留在气温极低的房间里,否则一旦遇到热气,身体内的蛊便会有所反应,或是躁动四窜或是啃噬内脏,令中蛊之人痛苦不堪。
至于男人皮肤上的湿滑,自然也与蛊有关,而且,房间内没有半点灯烛,可见他所中的蛊虫应该属不喜光的。
此时天色将明,齐孤鸿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亮打量着男人的上眼皮,只见在他的上眼皮中,一条条黑色细线如血管粗细分布四处,随着齐孤鸿翻开眼皮,那些细线迅速顺着血管四蹿到了光线不可及的地方。
齐孤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处理这种情况,手心都有些出汗。
可就在齐孤鸿正准备松开男人眼皮时,身下却响起了一声奇怪的呜咽声。
齐孤鸿弓着身子,胸口距离男人的脸差不多有两寸高,男人突然扭动一下身子,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齐孤鸿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就看到男人的身体蜷了起来,侧着身子缩成一团,目光正望向齐孤鸿所在的方向,那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好像是想要对齐孤鸿说什么似的。
“老爷,”管家见状立马凑上前,“怎么了?哪儿不对劲儿?”
“我”
老爷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一张口立马便干呕了一口,一滩黏黏糊糊的淡粉色粘液喷溅在地毯上,齐孤鸿立马往后退了一步,但见在那一滩液体中,有一条条细线般的虫子正扭动身躯,往地毯里面钻着。
“这是中蛊了,”齐孤鸿硬着头皮道:“是阴蛊,但是蛊虫已经在他体内成型了,所以”
“所以什么?”管家大概不明白“蛊”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这情况严重,立刻一脸急切地对着齐孤鸿嚷嚷了一声道:“你到是说啊!现在该怎么办?前两天还好好的,就是你来了,你来了我家老爷才”
齐孤鸿心中憋闷,心说这人中蛊不是一天两天,也是赶巧自己来的时候碰上他体内的阴蛊成型,这管家偏要将这事情怪罪在自己身上
然而正当齐孤鸿暗暗在心底反驳老者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突然一个激灵。
因为他来了,所以这老爷才突然干呕起来这也不是毫无道理,齐孤鸿想到前几日在大世界游乐场里碰到那条蛇蛊的经历,他立刻反应过来,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吉祥有个习惯,隔几日便会将一枚新的芸香丸塞进香囊,放进齐孤鸿的胸口,这芸香丸可以防蛇蛊,早已成了齐家门徒的习惯。
而自己的胸口刚刚正好靠近了那老爷的口鼻,也就是说
此人中的是蛇蛊?
齐孤鸿在脑海之中不停思索着,自己上一次见到的是生蛊,见到芸香丸就吓跑了,而近日那阴蛊是在老爷体内,因为被芸香丸的气味所冲撞而又无处可逃,故而才会在他体内翻腾起来,引得此人如此一脸痛苦的样子。
想来当初齐秉医倒是给齐孤鸿准备过一些蛊药,可以对付一些常见的蛊术,那药丸刚好就在齐孤鸿公文包的夹层中,想到这里,齐孤鸿立刻摸出药丸。
那老爷仍旧伏在床上,整张脸上的肌肉已经因痛苦而扭曲了,口中还不停作呕,一双眼早已涣散无神,齐孤鸿一边盯着那老爷,一边手脚飞快地从包里摸出蛊药。
“你先把这个服下去”
管家正要质疑,齐孤鸿已经来不及过多解释,干脆将那管家一把推开,伸手便捏住老爷的下巴,强迫他张开了嘴。
就在齐孤鸿要将药丸塞进那老爷口中的时候,却见此人的舌头十分奇怪,竟然呈一种幽蓝色,比一般人的舌头肿胀了一倍不止,但是看起来又硬邦邦的,不似水肿。
自己还从未听说什么人中蛊之后舌头会肿起来,就在齐孤鸿为此心生犹疑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那舌头竟然动了!
老爷的“舌头”缓慢蠕动着,在他的嘴巴里翻了个身,而后,“舌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对黄色的东西,闪亮如宝石一般。
此时齐孤鸿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见那“宝石”以阴毒的目光盯着齐孤鸿,紧跟着猛地蹿出一寸来长,三角形的扁平“舌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双毒牙对着齐孤鸿抓着药丸那只手的虎口便狠狠咬了下去!
是蛇蛊!是那老爷体内的蛇蛊钻出来了!
齐孤鸿躲闪不及,一声惨叫在整个宅院之中发出回响,惊起了窝在枝头的鸟,惊吠了邻人家的护院狗,也惊得唐鬼弓起身子,警惕的目光立刻凝在面前的宅院中。
“走!”
不等魏大锤和刑三反应过来,唐鬼已经率先起身,脚踩飞檐跳上对面的院墙,人好似燕子般在房顶平飞,紧跟着纵身一跃落入齐孤鸿所在的宅院之中,一脚踹开房门破门而入。
惊呆了的管家,坐倒在地上的齐孤鸿,还有侧躺在床上不停干呕的老爷房内的情况被唐鬼尽收眼底,唯有那蛇蛊已经迅速缩回了老爷口中。
一切场景如刚刚一般,唯独缺少了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唐鬼扫视一周,眉毛拧着,威严地沉声道:“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