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合子一家重新安家后,齐孤鸿去了一趟租在城内的房子,合子一家将那房子打理得干干净净,齐孤鸿便收拾了些东西送过去,比如一些衣服,被褥,常用的东西,瞎子喜欢享受,跟齐孤鸿商量说想在城里住上几天,白日还能到街上去给人算卦,赚些零钱,齐孤鸿便答应让魏大锤随他一同到那宅子去。
虽说答应了宋不双的事儿,不过齐孤鸿仍是没有一直住在城里的理由,再加上近日来收了合子为门徒,齐孤鸿就一直留在城郊。
跟在衷珩和七树的身边,齐孤鸿已经掌握了齐家最基本的一些蛊术,两人对他可谓是倾囊相授,不过真正影响齐家的,乃是一些只流传在本门嫡系中的蛊术,对此,衷珩和七树也是爱莫能助。
齐孤鸿时常翻出那半本残卷,上面的文字仍是瞧不出端倪,倪木也没来,昨日让吉祥去三马路时顺道去瞧瞧,说是还在处理些后续,会尽快回来。
后院里,除了正在看书的齐孤鸿外,加上合子在内,就都是他们齐家的门徒了,就像对齐孤鸿一样,衷珩和七树也是一边炼戒烟灵,一边教合子炼蛊,这孩子脑袋瓜儿灵光,按理来说是该一学就会,可事实上在炼蛊这事儿上,合子的进展却算不上快,这让齐孤鸿从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千古镇地处湘西腹地,周围的百姓就算不是身在蛊族,对蛊术至少也有着相应的了解,能将子嗣送来齐家更是慕名前来,所以不需要对他们做关于蛊术的介绍。
可合子不同,在齐孤鸿愿意收他为齐家门徒之前,合子甚至从未听说过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和他爹的想法一样,之所以要拜到齐孤鸿门下,是想学治病救人的法子,能治好更多和自己一样的人,现如今却要让他相信救了他的是这些扭曲在蛊坛中的毒虫,合子的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这根筋。
然而事情并未自此结束,反倒是更多的问题接踵而来,在齐家蛊术治好了合子和姐姐喜枝的瘌痢头后,更多大人带着孩子们慕名而来,如果只是炼些蛊药帮他们治瘌痢也就算了,众多穷苦人家上门求齐孤鸿为其看病,一时间这宅子内外接踵比肩几乎要踏破门槛。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出乎齐孤鸿的意料,当初刚来上海的时候,齐孤鸿和唐鬼到处找赚钱的门路,那时吉祥和阿夭就向齐孤鸿提起过可以用齐家的蛊术行医坐诊,却被齐孤鸿拒绝了,他可以到医院去应聘个西医大夫,但是贸然在上海滩以蛊行医会暴露他们的身份,搞不好还会扩大目标,被仇家盯上。
到现在,齐孤鸿所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所以在慕名而来的病人中,但凡是西医或中医能治疗的病症,齐孤鸿一概不用蛊术,除非是一些疑难杂症非要动用蛊术,他也会假称是祖传偏方来掩人耳目,并尽量让七树或是阿夭去百姓们家中看诊,不把人都引到住处来。
而除了寻医问诊的事情外,最让齐孤鸿头疼的是,在听说合子爹将合子送来学徒后,更多穷苦百姓也将孩子送到齐孤鸿这儿,这让齐孤鸿开始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头脑发热就以为自己可以像齐秉医一样开始收齐家门徒了?他当初之所以答应,是因为觉得自己既然是齐家传人,就该做些齐家传人该做的事儿,但是现在回过头来一想,自己的蛊术都只是一知半解,全靠半桶水的衷珩和七树来教,他就算有这份心效仿齐秉医,但也不该是现在,不该在这种自身都难以保全的时候将这些孩子们带进来。
在上海,齐孤鸿是危险的,齐家也是危险的,这些孩子进了齐家门,危险也就注定会随之而来。
唐鬼不着家,齐孤鸿也没有什么能打个商量的人,他自己闷头琢磨了几日,倒是突然灵光乍现,想出了个办法。
齐孤鸿这几天细细思考了自己目前所处的问题,在这之前,他认为这是困境,然而如果换种方法来想,似乎又成了一种机遇在上海滩,除章杳之外,自己面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自然是日本人。宋不双和日本人都急于将自己纳入麾下,为的就是齐孤鸿所掌握的齐家蛊术,他们都希望能让齐家蛊术为其所用,而且是运用到战场上,达成章家军一般以一敌百的效果。
他们可以这样做,自己为什么不能?
而加入宋不双的军队在之前而言对齐孤鸿来说只是一个保护伞,而且将来与章杳相扛时,也能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牌,不过章杳的部队之所以出众,就是因章家蛊术在背后作为支撑,若想改变宋不双的部队在章家军面前的不堪一击,唯一的办法,就是以齐家蛊术来支撑宋不双的队伍。
若真是打算以此为计的话齐孤鸿想到这里突然开悟,自己手中握着的所有棋子在这一刻好像突然凝聚在一起,为齐孤鸿凑成了一套棋路,齐家门徒可以成为与章家军一样的齐家军,宋不双的队伍如若也能修习齐家蛊术,更是两全其美,即便不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当年齐家门徒的实力,但只要这祭奠做好,至少能保证齐孤鸿和齐家门徒足以自保。
昨日,宋不双特意派人前来邀约齐孤鸿去军营里吃饭,被齐孤鸿婉言拒绝,今日,在齐孤鸿将自己手中的牌都捋顺了之后,人也觉得豁然开朗,这便放下书打算去宋不双的军营中走动走动。
齐孤鸿正准备要出门,恰好碰上从三马路上回来的吉祥,吉祥擦着汗,刚看到齐孤鸿便向他迎了上来。
“少爷,”吉祥端起杯茶猛灌了一口后便迫不及待对着齐孤鸿道:“前几日留下口信那位小姐又来了,问少爷您明日可否有时间去和她见一面,瞧着好像是急事儿,她说明日下午就早早去等您。”
吉祥早就将口信给了齐孤鸿,他却一直没有做出回应,吉祥不便追问齐孤鸿的私事儿,只是瞧着那位小姐和少爷的关系好像不大寻常,本以为齐孤鸿又要含混地遮掩过去,却不想齐孤鸿今日格外痛快,不假思索地一点头便道:“我明日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