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不听！”

猪八戒胡搅蛮缠地推搡着，抓起一只龙虾，新奇的往饭桌上敲了敲。

“你们这，连老龙王的龙子龙孙都敢吃啊？”猪八戒咽下口水，两眼放光。

又似乎在顾忌什么，迟迟没有下嘴。

“怎么了，猪哥？”陆千奇道。

“这玩意吃了，老龙王不得记恨上俺老猪啊？”

陆千只当猪八戒在开玩笑。

“没事，您吃您的，有事儿我担着就成，我们这里的人都这么吃的。”

猪八戒心中暗自吃惊，这么大的龙虾，这可是虾兵蟹将的早期形态。

这里人都这么吃，真就不怕龙宫呗？

但转念一想，熟都熟了，不吃那也是浪费。

这才小心地抓起一只澳龙大快朵颐。

陆千则趁机和猪八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陆千主要在说一些关于现代社会的事情，猪八戒擅长吹嘘他当年是如何威风八面…。

“想俺老猪当年拜菩提门下，习得三十六般变化，降服九头鸟，那是何等的威风！”

“那是那是！”

陆千也来捧猪八戒的臭脚，两个人聊的颇有“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的韵味。

“想当年您掌管天河水军八万，镇守弱水。”

“天蓬元帅的大名这几千年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本以为又是一段平淡无奇的商业互吹，猪八戒却敛了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对劲。

“怎么了猪哥？”

“没...没事。”

陆千目光一凝，傻妞系统界面中展现出了猪八戒的状态。

悲伤。

是因为被贬下凡吗？还是因为投胎成了猪？

陆千心里是很好奇的，但也没有出言询问。

如果这是猪八戒心里的伤口，他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下次注意...。

又是一口白酒下肚，猪八戒已然有点神志不清了，摇晃着大脑袋，脸也是通红。

“猪哥，猪哥。”

怎么天蓬元帅就这点酒量，三杯倒？？

陆千想给猪八戒渡点能量，帮他把酒给解了。

却被猪八戒一把推开了，酒精的刺激下，猪八戒浑身法力激荡。

陆千留下的禁锢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果然，猪八戒看向睁着朦胧的醉眼，看了看面前的陆千，再瞅瞅自己，笑出了猪叫。

陆千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猪八戒摇头晃脑，头发变成了西瓜头短发，身上衣着也变成了一件红色T恤，蓝色牛仔裤。

招眼的鼻子耳朵也都隐没，俨然就是原剧中猪八戒在现代的模样。

还有一点，他法力恢复了！

陆千暗自警惕，虽然刚才和猪八戒恍筹交错，聊了不少，但这也是一神仙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

猪八戒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伸出手掌，放在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

握紧，放开，握紧，再放开…。

这位未来的净坛使者缓缓埋下了头。

“小千，这里是哪里？”

“猪哥，瞧您这记性，刚不是说了么，公元2006年，距离你们贞观有一千多年。”

“天…”猪八戒的声音有点发抖，他的喉咙很干燥，这不像他。

“天地灵气呢？”

陆千心中一跳，又是这个问题。

当初黄眉就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不知道。

现在猪八戒又问。

该怎么回答？

陆千沉默，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猪八戒用筷子夹起一只澳龙，笑道：“怪不得。”

他笑的很像哭。

“老龙王不在了？”

猪八戒现在不像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柴，他的眼神很清澈，像水一样清澈。

陆千点头，“不只是龙王，现代世界里没有任何神仙妖怪。”

“为什么？”

“我…不知道，所以我找到了您，牛魔王还在现代，我要对付他。”

“为什么是我？”

猪八戒少有的言简意赅。

陆千伸手一变，一本西游记出现在手中。

“因为我从小就是看这本书长大的，您是我们在那个时代，为数不多信任的人。”

猪八戒眯了眯眼，接过了《西游记》。

……

一天一夜。

猪八戒看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初阳高挂，直到他看到了那段。

“十方三世一切佛，诸尊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密。”

《西游记》至此终。

见猪八戒终于看完了，陆千放下鼠标，他陪猪八戒熬了一个通宵。

“猪哥，你们最后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

“你们取得了真经啊。”

猪八戒脸上时而苦笑，时而癫狂，更多的是悲怆。

“未必。”

又过了半晌，猪八戒才回过神来，赶紧晃了晃陆千。

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呢？”

陆千等了半天猪八戒都没反应，有点迷迷糊糊的犯困，已经在说梦话了。

“傻妞，真人模式。”

陆千倒头呼呼大睡。

傻妞出现在面前，见陆千趴在电脑边睡着了，静悄悄地拿过一条毯子给陆千盖上。

“你是谁？”

从傻妞出现开始，猪八戒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傻妞伸手将陆千周围声音屏蔽，在其中放了一些有助于休息的白噪音。

这才回过头来，对猪八戒道：“华人牌2060款手机，傻妞。”

“他的能力是你给的？”

“傻妞无可奉告。”

猪八戒点点头。

他看见，在傻妞出现的瞬间，陆千的气息又变回了凡人。

猪八戒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

傍晚，猪八戒依然在看西游记，时不时瞅一眼陆千和傻妞，没有再出声。

陆千缓缓睡醒，发现傻妞和猪八戒都在看着自己。

打了个哈欠起身，和傻妞对视，傻妞给陆千渡了一道能量。

陆千全身顿时神清气爽，困意一扫而空。

“猪哥，《西游记》你看完了？”

猪八戒怔怔地盯着方才一闪而没的绿色能量，颔首点头。

“您看，我就说你们最后成功了嘛。”

猪八戒没有回话，而是反问道。

“你要找原因？”

陆千闻言一愣，默然。

“你可知我当年为何被贬下凡？”

“……调戏嫦娥？”

“荒谬！”

“我老猪掌管天河水军，地位比之托塔天王也是丝毫不逊，这么多年修行过来了，调戏嫦娥就把我打成了猪胎？”

陆千挠挠头，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西游记里写那八万水军从来都是一笔带过，谁知道天蓬这官衔是芝麻是西瓜…。

猪八戒眼里已有泪光，他也想到了天河水军。

八万儿郎啊，皆殉于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