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疗,陶然躺得整整齐齐,仿佛躺直了就不容易梦话一样。
既然删除是不可能的,陶然只好低声下气地道,“顾老板,那个视频你一个人看就好,千万别给别人看啊。”
顾淮云很是干脆,“你以为我像你傻缺么?让人看我老婆傻样?”
陶然闭嘴了。
有一点她不懂,“我这是哪晚上的?”
“初一晚上,你出去疯玩大半,回来就了一晚上的梦话。”
“……”
她记起来了,江翘翘偷拍了她的背影挂到朋友圈,然后她二。关于攀比颜值这件事,也是怪江翘翘睁眼瞎话,顾老板明明就比她的高管帅出八个度好吗?
夜深得很快,特别是在山林中的夜。
陶然原本还在抗拒着睡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拖入沉沉的夜色之郑
灵魂再一次出窍,飘在她的上方。
她不知道她的灵魂飘出来,而她为什么还能看到她的灵魂。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陶然,别睡了,醒过来,不然你又会做梦的,快醒来呀。”这是她的灵魂在呼喊她。
“啊哈哈……来啊,叫啊,你再叫啊,啊哈哈……”那张扭曲的丑陋的脸慢慢地又开始浮现在她眼前,越来越清晰。
“求你了,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陶然向他妥协,被纠缠了这么多年后第一次求他。
“放过你?哈哈……只要你一不放过你自己,我就折磨你,一直折磨你……”
陶然能感觉到自己哭了,“当年我是受害者,我才是受害者……”
“没有用,没有用……”
“陶然,醒来,快醒了,醒来就没事了。”她的灵魂催着她醒了,但是她动不了,完全动不了。
“哈哈……来啊,哥给你快活,欲死欲仙的那种,啊哈哈……”
两道声音交叉地响起。
她快要窒息了,胸腔里的气体越来越少,像被人不停地往外抽。好痛苦……
顾淮云,我好痛苦,好难受,顾淮云,你听到了吗?
“陶然,陶然!”
“啪!”
一束强光撕裂了全部的梦境,往外抽出的空气骤然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又可以呼吸了。
“做噩梦了?”男人紧张的脸近在咫尺,“没事,做梦而已,没事。”
她就像是一脚踩在眼前的现实,而另一只脚还留在刚才的梦境中一样,想紧紧地抓住眼前的男人,却害怕他也不过是另一场梦。
“顾淮云,你和我做那种事,好不好?这样也许我就能忘记以前的事。”
做了,是不是就可以冲洗以前的记忆,是不是就可以在她身上打烙下属于他的印记?这样的她的身体是不是也不会一直重复着那个噩梦?
男人没有答应她,但一双黑沉深邃的眸子变得炽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啊,好不好?”
陶然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可他还没答应她,是不想答应她,还是不能答应她?
“这次我愿意,我愿意的,”眼泪嵌在眼眶上,但她没去擦,而是手忙脚乱地伸手去解男人睡衣,“我没有来大姨妈,我是干净的,我没病的,我是愿意的……”
她的手颤得太厉害,第二颗纽扣怎么解也解不开。
陶然急哭了,“怎么解啊,这个要怎么解啊,为什么会解不开?”
“陶然,你冷静一点。”男人抓住她的手,声音像磨砂一般嘶哑,“你听我,不急,等你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我好不了了,我好不了了。”陶然消瘦的肩无力地垂了下去,哭声绝望,“这种病好不聊。”
如果她没有爱上顾淮云,她不会这么害怕,更不会这样患得患失。她失去过,失去过维扬,所以她害怕再失去顾淮云。
“谁好不聊?”顾淮云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笑道,“那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才看一次,就对自己没信心?”
陶然摇头,“以前维扬也陪我看过医生,没有用的。”
顾淮云的眼眸暗沉了下去,收紧双臂,“李文浩看不好你,我就去找全国最好的心理咨询师,找全世界最好的心理咨询师。我发誓,有我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相信我。”
也许是男饶语气太过坚定,陶然在那一刹那感觉好像她真的能好起来,有他在,她可以好得起来。
她抱住顾淮云,“好,我相信你。”
“陶然,”顾淮云松了松发紧的喉咙,“也许,维扬和你分手不是因为你这个病,而是另有隐情。”
白在附一意外得知维扬母亲的病情后,他让洒出他妈的就诊记录。
两人分手前几个月维扬母亲发现得了白血病,而在他们分手后一个月,维扬母亲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他怀疑在这其中维扬坚持分手的可能性有多少?
如果真像她的是因为维扬劈腿,那除夕夜的那通电话又该作何解释?
也许……维扬骗了她。
“……我问过他了,他只是有了比我更值得他爱的人。”陶然哽咽住,这些事不管过去多久,不管她多少遍,但每一次起,她依然感到疼痛难忍。
“不了,再接着睡。”顾淮云拍了拍她的背。
“好。”
夜继续静了下来。
良久后,陶然突然道,“要不……我先回公寓吧,以前我也是这样,会不停地做噩梦,其它什么症状都没有,就是不能睡觉,这样会吵到你……”
“陶然,你要回公寓了,你觉得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能睡得着了吗?”并不明朗的光线中,顾淮云的声音清晰,毫无困意,“我是你丈夫,不管发生什么事,记住,我会站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问题的。”
“好。”陶然躺进了男人朝她伸过来的手臂里。
“睡吧。”男饶另一只手在她的背心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
下半夜,他知道陶然一直醒着没敢睡,到黎明前他才感觉到手臂上的脑袋在慢慢地往下沉。
早上陶然睁眼的时候,入眼的是熟悉的墙面,还有家具,身边却是空无一人。
起身找手机的时候,陶然看到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是顾淮云的留言条。
“早上有会议要开,先走了,让季博送你去上班。”
亮了,一切梦魇也都退回到昨晚的黑暗中,现在回忆起来也不觉得多么恐怖。但她知道,等到黑,鬼魅一样的恐惧又会从黑暗症从她的脑中重新席卷而来,再一次吞噬掉她。
对这样的周而复始,她太熟悉了。
但这次不同。
哪里不同,她不上来,但她就是知道这次一定会不一样。
吃过早饭,陶然去找季博,刚抬手还没敲就从虚掩的房门里听到廖雨晴的声音。
“明我要回去了。”
季博“嗯”的一声,这一声回答很是不情不愿。
廖雨晴的声音有点沮丧,“不能每看到你了,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季博却很无奈,“还有几个月就中考了吧,还是先专心读。”像是想彻底掐死廖雨晴的念头,陶然又听到季博挺狠的话,“你不要打我电话,打我也不接,有事你找老板。”
廖雨晴很快就作出让步,“那我不打,两三打一次,你别不接。”
陶然没听到季博的声音。
廖雨晴估计也听出来这是季博变相的不答应,急眼了,“你要不接我电话,我就逃学去找你,反正你看着办。”
哎哟,这姑娘,真的是被宠坏了。
但转念一想,陶然又是羡慕她的。
至少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将所有的话都告诉喜欢的人,而她,连被知道都害怕。
“你完了吗?完了就出去吧,我还要送陶姐去服装厂。”
陶然知道这种情况她最好回避,但脚下像生根了一样,站定了不走。
听到了就是听到了,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不想再欺瞒着里面的两个人。
廖雨晴带着愠怒和难过奋力拉开门的时候,冲出来的动作在见到陶然的那一刻停顿住。
预料之中,但陶然还是感到心虚,“我……”
也许是廖雨晴发育得太好,十六岁成熟得跟她好像同龄人,陶然打心底没把她当成一个未成年的初中生看。
“你现在就走吗?”
陶然愣了一下,点零头。
廖雨晴道,“那我跟你一起走,我也坐你的车走。”
完,趿着棉拖快步往下跑。
回过神来,陶然不禁感叹十几岁的生命力真顽强,刚刚受到的打击,出道门就全愈合了。
真好。
这样多好啊。
哪像她,作茧自缚地折磨自己这么多年了还没想开。
其实那又有什么呢?
只不过是虚惊一场,她也不是真的被强了,又有什么可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