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出来时,她晃过神来,节目刚好播放到几个嘉宾在做任务。
其实都是很无聊的任务,笑点也不高,但节目的后期剪辑给整得好像很好笑。
“平板不要直接放在肚子上,有辐射。”男人穿着白色棉质短和黑色的短裤,走过来,从她身上拿走平板电脑,又给她架在前方的茶几上。
陶然盘着腿,手里的平板换成了龙猫造型的抱枕,“一会儿还要工作吗?”
顾淮云正要离开的动作顿住,瞧出一点端倪来了,“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嗯?”
今天她黏人吗?
好像有一点吧。
但是这样掉面子的事她能承认吗?
能。
陶然问得挺硬气,“一句话,给不给黏?”
男人朝她抬了抬下巴,回得也挺霸气,“给。”
“哈哈……”陶然受不了这样二百五的对话,笑翻在沙发上,“顾老板,我感觉我们怎么越来越沙雕?”
“沙雕是什么意思?”说给她黏,顾淮云说到做到,两步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坐在沙发上,手臂搭在她背后的椅背上。
男人刚洗的澡,一股干爽的清香钻进了她的呼吸道。淡淡的花草香和麝香,很容易迷幻人的心智。
见她频频走神,男人用胸膛撞了一下她的后背,“嗯,问你了,沙雕是什么意思”
“沙雕啊,”陶然深知这个词的意思,但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解释它,随口绉道,“就是可爱的意思。”
“可爱?”男人像是醍醐灌顶,“那我不沙雕,你最沙雕。”
“……”
陶然看着男人,傻眼了,怎么有一种自己挖坑然后把自己给埋了的感觉?
她果然是沙雕。
如果她不是撤回视线撤得晚,那她就真的被他骗过去了。
“你在笑?!”
男人绷住表情,冷酷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智障,“没有。”
“你有!我刚刚看到了。”
顾淮云的嘴抿了起来,还想再板着一张维持他冷酷人设的脸,可惜破功了。
“你又在耍我!”陶然恨声道,一下子扑了过去,“你才是沙雕,你全家都沙雕。”
“呵呵……”男人被扑得往后倒,双手却紧紧搂在她的后背上,笑得很大声,“行,我全家都沙雕。”
得了,她又被沙雕了。
“说吧,今天遇到什么事了。”男人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扒下来,问道。
上午在医院的小花园里,维扬和她说的话就像退潮后露出的暗礁一样,慢慢地浮现,又横亘在她心头。
陶然欲言又止,终于开腔,“我今天在医院里遇到维扬了。”
顾淮云的神色没有几分诧异,波澜不惊的面色,也没紧急地问她话,把她的手抓住,低头吻了一下才问道,“维先生生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敏感,这声“维先生”莫名地让她品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硝烟味。
“不是他生病,是他妈病了,看过去病得还挺严重。”陶然的视线停在她的手和他的唇之间。
男人的动作蓦地僵硬住,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什么病?”
“不知道,没敢问,但是看着不像是小病。”陶然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沈钰病入膏肓的模样,不禁唏嘘,“维扬他妈妈曾经也是一个大美人,今天碰到她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
“生病,谁也不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顾淮云安慰道。
“嗯,”也许是快要升为人母,她的心境也与往常不同,“你说,人怎么这么脆弱呢?病一场,整个人都变了。”
顾淮云淡淡的语气,“以前你和维扬母亲相处得怎么样?”
陶然略一思忖,平心而论,“不是特别好,怎么说呢,可能我不是她理想的人选,觉得我配不上她儿子。”
“这个应该不是最主要的。”男人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把玩着,“维扬对你好,让他妈心里不舒服了,自然而然也就看你不顺眼。这种心理很正常,跟你没多大关系。”
陶然没想到他不但不介意她和维扬曾经的过往,反而反过来安抚她。
其实时过境迁,当时沈钰对她的态度她不介意,现在更激不起一点的涟漪。
更何况那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她又怎么会计较?
但男人的做法让她心头舒坦了。
现在的她,他时时刻刻地维护着。过去的她,他也要维护着。
“顾老板,”陶然抬起眼,看着他,踟蹰着说道,“维扬跟我说,去蝴蝶谷那天,你们两个在停车场还遇到过?”
“好像是吧,聊了几句。”顾淮云垂眸,眼里揉着点点柔光,分明洞若观火,却不肯多说一句。
陶然见套不出他的话,只好主动先提及,“你跟维扬说,我们在一起,是你趁虚而入的结果?”
“我和维先生说过这样的话?”顾淮云像是很吃惊。
陶然望着男人的眼,认真地说道,“维扬说我们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在一起的,那时的我是最容易被感动的,所以我有可能自己都分不清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在特定环境下确实会容易迷失,认不清自己的本心。”
“你也觉得我是这样的吗?”
顾淮云:“我不知道,这个得问你自己了。”
陶然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蒙她,这个回答,不得不说,多少让她感到失望。
“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有些话她是没有说出口,但她以为他应该会明白,应该能看得出她心里有谁。
“陶然,这世上最难猜的是什么,知道吗?”顾淮云眉眼深深地对着她,“是人心。”
“可是我的心,不难猜。”她的声音有点低,有讨好的嫌隙,陶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出来。
男人笑道,“今天找我找了一整天,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嗯。”
陶然决定把话跟他说清楚了,特别是在遇到沈钰之后,她不想再拖了。生命有多脆弱,多经不起挥霍和蹉跎,她终于明白。
“我想跟你说,我们之间不是你趁虚而入,而是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在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
后来,陶然才知道,能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遇见顾淮云,不是因为她三生有幸,而是因为他对她自始至终,都念念不忘。
男人的笑意逐渐淡去,看她的眼像黑洞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直接又很深情。
陶然受不了他这样眼里满满的都是她的眼神,微微错开眼,耳垂染上了一抹红晕,“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没骗你。所以你不要这么想,要说趁虚而入,那个人也应该是我才对。”
“陶然。”男人的声线紧绷,干哑又性感,揪着陶然整颗心都在胸腔里狂乱地颤栗。
“干、干什么?”
男人没有甜言蜜语,直接问道,“今晚能不能给我做一下?”
“……”
陶然难以置信地看向男人。
“嗯?我会很小心的,不会伤害到宝宝。”男人的语气好到近乎乞求。
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她明明对他告白,还是鼓足了勇气的。
但她就是跟见鬼了一样,不但没反抗,还傻傻地点下头。
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这样的,她还怀着孕呢,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反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的吻便压下来,就这样全被他喂了回去。
夜深人静,陶然什么时候再度睡过去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只在朦朦胧胧中,她依稀感觉到男人拂起她的睡裙,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落下一吻。
第一缕晨光照进窗里来,床上是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正在酣睡。
顾淮云洗漱好,走到床边,将一张巴掌大小的便利贴轻声贴在床头柜上。
又看了熟睡的女人一会儿,顾淮云弯了弯唇角,尔后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奔在山路里穿行时,浓绿的阴翳间还氤氲着潮湿的雾气。还有不时入耳的鸟叫声。那叫声,悠扬婉转,藏在高高低低的树林中。
顾淮云降下车窗,问季博,“怎么还有鸟叫声?”
“这是麻料鸟吧,每天都有,只是老板你没注意到而已。”季博的视线跟着顾淮云往外看了一眼,很快又回到山路上。
“是吗?”顾淮云笑了一下。
季博抓住了问题的重点,“老板今天的心情很好。”
顾淮云的唇角噙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对季博的话不置可否。刚好又有三两声的鸟鸣声破空而来,顾淮云闭上眼,似在享受着清晨空灵的大自然。
陶然是被一阵暴力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门敲得不仅大声,还很急。
这门敲的,是被鬼追了,还是被狗咬了?
“来了。”陶然拖着长调,不怎么耐烦,拉好睡裙,下床去开门,“谁啊?”
门外站着顾世铭,低着头,盲目地敲门。陶然开门时,他的手还举着,正要往下砸。
门开了,顾世铭抬头。门里的人一袭白色的睡裙,宽松的圆领口,泡泡袖,露出来的锁骨精致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