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说不太通啊。
陶然再次问道,“你不是说这狗是你朋友不要的吗?”
她不知道他说的朋友原来是游斯宾。
难怪这狗被养得那么娇贵,洗澡还要人“马杀鸡”一下。
“一条狗而已,没事。”
陶然没话说了,顾老板一定要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我儿子怎么看起来不怎么快乐。”游斯宾抱着边牧犬,模样真像一个当爸的。
陶然一头黑线。不快乐吗?一早上都在撒欢好吗?
顾淮云靠着沙发的扶手,笑得很慵懒,“你的狗儿子告诉你它不快乐?”
“不用它告诉我,这一看就知道,明摆着的事实。”游斯宾抓着边牧犬头上的一撮毛,往前拖,让整张狗脸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你们看它,都不会笑了。”
“那你问问它,早上吃了我多少东西,鹅肝、牛肉干、鸡腿、鸡蛋,不快乐胃口还能这么好?”
游斯宾被呛了回来,但反应也是极其迅速,“你就给它吃这些?我跟你说,要营养均衡,除了吃肉,也要多吃点蔬菜啊。”
“哦,”顾淮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还有两根莴笋,忘记说了。”
这下游斯宾没茬找了,低头摸着边牧犬的头,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新的话题,“不是老顾,你要养狗就养狗,你抢我儿子做什么?宠物店里那么多狗,泰迪、哈士奇、金毛、德牧,都可以选的,为什么非要我儿子?”
顾淮云简单粗暴地回道,“因为你儿子跟我熟,我怕其它的狗会伤害到陶然。”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游斯宾的老脸真的挂不住了。
为了陶然,顾老板不仅生生抢了别人的爱狗,连多少年的兄弟情都搭进去了。
他做人这么失败的吗?
游斯宾心寒了。
“我说老游,大方一点,多大的事,女人不好找,狗儿子还不好找吗?”常平在一边看热闹还不嫌事大,添油加醋,“只要你有钱,要多少的狗儿子还怕没有?”
白忱补刀,“我看这边牧犬都一个样,没什么特别的,晚上我就陪你去宠物店买一只一模一样的。”
这些人没养过狗,说的话都跟放屁一样。
游斯宾见自己势单力薄,只能饮恨,“儿子,要是想爸爸了记得给爸爸打电话,知道了没?”
陶然拉了一下顾淮云,轻声道,“不然你把狗还给人家好了,我们自己也去买一条。”
“再去买麻烦,还得重新培养感情。这狗,我是从小看到大的,比较熟。”
“哦。”
中午几个人就留在小洋楼里吃饭,顾淮云看着云淡风轻的样子,但陶然知道,今天他是很高兴的,应该是孩子没了后难得的高兴一回。
“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拿酒。”
陶然闻言,想替他去拿酒,刚说一句“我来拿”,还没起身便被他摁在座椅上,“我去拿,你吃。”
白忱笑意吟吟地看着陶然,“嫂子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就是感觉容易疲劳,经常会头晕,有时候呼吸还会突然急促。”
话音刚落,还没等白忱开口,顾世铭先“操”一声,“我刚才问你身体怎么样了,你说没事,现在又冒出这么多问题?”
几个人的目光同时聚集在她和顾世铭之间,陶然看到常平脸上的笑容别有深意,突然有些烦躁,“你又不是医生,跟你说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白忱适时地帮她打破尴尬的氛围,“嫂子这是贫血,没有太大的问题。多吃一些补血的食物,也可以去医院做个检查,让医生开一点铁剂吃吃看。”
“好,谢谢。”
顾世铭将面前的咖喱牛腩往陶然的那边推,“多吃点。”
陶然抿了抿嘴,刚好顾淮云拿着葡萄酒从厨房里走了过来,她的紧张才得到一点舒缓。
一顿饭,在酒的助兴下,吃了三四个小时还不能散场。陶然吃饱后先回到二楼休息,剩下几个人边吃边聊,难得悠闲。
桌面上空酒瓶摆了四五个。
其中顾淮云喝得最多,眼尾通红。
“哥,少喝一点。”白忱替他把手边还剩一半的朗姆酒瓶拿远了。
顾淮云端起酒杯,对着游斯宾敬道,“边总,谢谢你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游斯宾还无法释怀,“照顾好边总,别亏待它。”
“这个你放心。”顾淮云喝了一口酒,喉结滑动,咽下后继续说道,“陶然现在情况比较特殊,有了边总作伴,她就不会想着孩子的事,对她心理创伤的治愈是有好处的。”
顾淮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游斯宾只能顺着台阶往下走,“是兄弟就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对,陶然没事才是最主要的。”常平帮腔道,“陶然没事,你也就没事,对吧。咱们兄弟几个,别说是一条狗,就是两肋插刀,咱都不带犹豫的!”
顾淮云讪讪一笑。
顾世铭垂下眼眸,唇角也挽着笑,只是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白忱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淮云的脖子看,“哥,你抬起头来。”
顾淮云疑惑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你咽一口唾沫。”白忱继续发指令。
顾淮云咽了一口唾沫。
白忱凝着眉头,半晌没个话。常平有点急,“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总觉得哥的甲状腺这边有点怪的,好像比较肿大。这样,哥,你有时间到医院,我安排给你做个检查。”
顾淮云没放在心上,但也没拂了白忱的好意,“行。”
游斯宾忐忑地问道,“老顾没事吧。”
白忱摇摇头,“我不是甲乳科的,懂的不多,应该问题不大。”
“你自己的身体也要多注意,别一天到晚只顾着你老婆。”游斯宾说得很直白。
顾淮云笑了笑,低头摇晃着杯中的红酒,轻飘飘的语气说道,“她比我重要。”
游斯宾一愣,半晌才笑骂一句,“老婆奴。”
陶然睡完午觉起来,发现餐厅那边还是吵吵闹闹的一片。
她站在楼梯最矮的一阶,不知道是过去打扰他们几个酒友的相聚,还是回房间继续睡觉。
不过须臾,正在和常平聊得风生水起的顾淮云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和她相接。
“起来了?”
“嗯。”陶然的手指往上指了指,“你们继续聊,我回房间了。”
男人问道,“要不要过来坐一会儿?”
陶然摇了摇头,“不了,你们聊吧。”
说完,她已经踏上了楼梯。
等不见陶然的身影后,游斯宾歪着头,用小拇指刮了刮眉毛,“刚刚那个是陶然吗?以前不是一只泼辣的小野猫么,怎么到老顾手上成了一只乖顺的家猫了呢?”
“关你屁事!”
游斯宾反应很快,成功躲开了顾淮云丢过来的一团湿巾,“粗鲁了啊老顾。”
顾淮云起身,拉开座椅,“以后再敢议论她,缝了你的嘴。”
“呜呼好,投票支持你缝了他的嘴!”常平也喝高了,还是挑事的主角儿。
游斯宾呸一声,喊他的狗儿子找安慰,“边总,边总,过来,你爸爸被人欺负了,快来。”
边牧犬蜷在狗窝里正打着盹,一听它爸爸深情的呼唤,立即跳出了狗窝,冲到游斯宾身边。
“还是我儿子对我最好。”
顾淮云起身后没有再坐下,而是走到厨房里来。
余秀钦还在厨房里,见到雇主,忙问,“顾先生是要煮什么吗?”
“陶然醒了,我热一杯牛奶给她。”
顾淮云身上弥漫着浓浓的酒气,眼尾一片绯红,余秀钦要接过热奶锅,说道,“您喝了不少酒,坐着吧,我热好就给太太送上去。”
顾淮云摆了摆手,“不用,你忙你的。”
说完,继续拆牛奶盒,却是一直打不开牛奶盒的盖口。闭目,缓了缓酒精带来的眩晕感,终于打开了牛奶盒。
接着是剪开盖口,乐利包是硬包装,他的手无力,剪了几次都剪不开。
余秀钦知道这是典型的醉酒表现,伸出手去,“我来吧。”
顾淮云还是那句,“不用,你忙你的。”
接下来,倒牛奶、开火,顾淮云都是亲力亲为,动作慢条斯理。
两三分钟后,牛奶热好,倒入玻璃杯中,顾淮云极力控制着手的力道,还是溢出了一点牛奶。
“倒好了。”男人抓着玻璃杯口,对着余秀钦炫耀似的一笑。
余秀钦也笑了,“那拿上去吧,太太现在多喝牛奶好。”
“她不爱喝牛奶,”顾淮云走得很慢,像是在找平衡感,“她最讨厌喝牛奶,都是我逼的。”
在路过餐厅时,常平看他端着牛奶出来,笑他,“怎么,喝趴了?换成喝牛奶了?”
“这是给我老婆喝的,等着,等我喂完我老婆再来跟你们拼。”
游斯宾尽摇头,抱着酒杯痛心疾首,“老顾完蛋了,这辈子都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哥对嫂子一往情深,是个痴情的人,很难得。”白忱喝得最少,只有他眼里最是清明,只不过他的笑容里除了艳羡,还有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