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你们藏在牛家村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
英雄眼睛一瞪,那人腹部猛地塌陷,紧接着又膨胀如球——他的肠子也都碎成了渣。
剧烈的疼痛令那人生不如死,大声嘶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家成为神教信众才不过十年,几乎都没怎么出过牛家村,除了英博之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十年!
英雄想到了什么,急问道:“你有没有见过曹娥的丈夫?他长什么样子?”
“不……不记得了……”
“二狗是不是他与曹娥的孩子?”
“是,肯定是。”那人一口一口的吐着鲜血,“她除了丈夫和……和最近半年多常来的那个姓墨的之外,基本都不怎么跟男人说话。”
英雄缓缓闭上了眼,沉默片刻,摆摆手,那人便飞到了曹娥面前。
曹娥毫不迟疑的扑上去,张开血盆大口,从那人身上撕咬下一块块血肉,嚼都不嚼就吞入腹中。
很快,那人便露出了半副骨架。
不知曹娥是不是刻意先避开了要害,他竟然还活着,但除了凸着眼吐血沫子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远处有一人飞来,却是何清欢。
“住手……”
英雄忙迎了上去。
“师父,这里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容徒儿明日再跟您细说。”
何清欢敏锐的发现他情绪不对,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英雄摇摇头,望向下面小院中那具小小的身体,安静了会儿,说:“没事,弟子只是……只是迫不及待想要成神了。”
说罢,他降落下去,来到血泪都快要流干的曹娥面前。
这一次,他没再冷得像一块冰。
他的眼中,曹娥的心脏正在发光,像是也燃起了火似的,跳动的频率极快,若是换成普通人,早就因不堪重负血爆而死了。
这应该就是神恩道兽人一旦变身便只能疯狂至死的原因。
它们的特殊力量,来自于心脏榨油般的超负荷运转。
“你还有一个孩子。”英雄开口。
曹娥身体猛地僵住,那人的骨架随之掉落,砸在了那仍然还没彻底断气的老太婆身上。
也是巧了,母子俩的脑袋正好并排,彼此对视,不知是否交流了几分悔意。
曹娥血红的眸子失去了焦距,但很快又恢复几分清明,浮现出浓浓的哀切和恳求,又有鲜红的泪汩汩流出。
英雄摇头:“我没有威胁你。不管曹操是否与你一样,他都是我的学生,永远都是。”
曹娥瞳孔猛地放大,又缩小,定定的看着英雄,仿佛明白了什么,深鞠一躬,然后双膝跪地。
“谢……谢!”
英雄拳头握紧,深吸口气:“以我现在的修为,救不了你。”
曹娥似乎笑了,但她龟裂的羊脸实在太过丑陋恐怖,很难看得出来。
“我……坚持不了多久……求你,把大丫……玉儿和我葬在……”
她努力的想把话说完整,但混乱疯狂的意识无时不刻不在攻击着她的理智,令她双目时凶时静,变幻不定。
“放心,我会的。”
英雄抬起了手,指尖遥遥对着曹娥的心脏处,却颤抖着始终发不出力。
“让我来吧!”
身后忽然传来墨屠的声音,英雄霍然转身,就见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家伙依然一脸的冷漠和臭屁,好像曹娥并不是闯进他心里的那个女人,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一般。
他手持一把长剑,握鞘的手指极其用力,指节根根泛白。
走过英雄身边时,他说:“没想到你居然能变成女人,真恶心!”
一个骄傲到不屑于轻易理会人的家伙,居然会开玩笑了,所以英雄很给面子的笑了笑,回道:“你先办事,办完了老子好杀人灭口。”
“你最好说话算话!”
沧浪一声龙吟,墨屠拔出了剑。
他站在跪着也能与他平视的曹娥身前,目光爱怜,神情郑重,像一个侏儒在迎娶自己的巨人妻子。
“英雄劝我向你表白,可我不敢,怕听到你的拒绝后无法承受。
对不起,我是一个懦弱的男人,不配喜欢你。”
曹娥很用力却缓慢的摇头,伸出手想要摸他的脸,忽然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低嘶,又抱住脑袋,急促喘息道:“杀了我!求你!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很……开心……”
墨屠闭上眼,迅疾出剑,干脆利落,剑光如流星,深深没入曹娥的胸口。
这一剑,几乎用上了他毕生所学,精准到了极点。
英雄看得很清楚,剑尖并没有刺中心脏,而是割断了最重要的一条心脉。
效果一样,但曹娥不会立刻就死去。
“求殿下援手!”
墨屠松开手,扶住了要摔倒的曹娥。
英雄抬起手臂,屏蔽掉了曹娥的气血运行,让她不再能感觉到身体的疼痛。
曹娥的身体在慢慢缩小,羊头渐渐消失,露出一张本该清秀,却因为皮肤撕裂而血肉模糊的脸来。
不过,她的双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清澈,里面甚至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喜悦,真的像一名嫁给了幸福的新娘一样。
她的衣衫早就碎成了布条,近乎全裸的蜷缩在墨屠怀里,紧紧贴住他的胸膛,犹如风雪中终于回到了牧羊人怀抱的羔羊。
“谢谢……你喜欢我。”她痴痴地望着墨屠。
墨屠终于泪崩:“我不要你的感激!”
曹娥又摇头:“我很后悔,没有早一点回……回应你,因为……你看到了,我这么丑,才是不配的那个。”
“不,你是天下间最好最美的女人!”
英雄看着墨屠的眼泪鼻涕一起流淌进嘴里,觉得他比曹娥难看多了。
“好吧!我确实很美。”曹娥笑了,有点羞涩,很甜,很美,仿佛瞬间回到了青葱少女时代,“但我希望你能再遇到比我更美的女人。
屠,答应我,到时候……不要再迟疑了,好吗?你值得更好的!”
墨屠抿紧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说出那个“不”字,以至于身躯颤抖个不停,牙齿几乎咬碎。
曹娥挣扎着抬起头,他马上把脑袋垂低。
然后,一双带血的唇印在了他的脸上,湿湿的,凉凉的,又滚烫。
这一点小小的动作,也耗尽了曹娥所剩无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