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周末了,午饭时大家商量着周末去爬香山。
许琰:叫上市场部的安宁吧?
苏宁:怎么看不见安宁出来吃午饭?
许琰:她中午回家吃饭。
张璇:中午就1个小时她来得及回家吃?
许琰:她家就在公司附近,她老妈以前是医生,坚决不让她在外面吃喝,说不卫生。
洪波:有个老妈在身边…….真好啊。
洪波感叹了一句,引起大家的共鸣,大家一致点头。许琰的电话响了。
许琰:你们先吃,我接个电话。
许琰拿起手机走出餐厅,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继续热烈地讨论着爬山路线。
苏宁:别去香山了,香山人多,咱们找座孤山吧,朱辉和我开车,咱们带上烤具,还可以带个帐篷,可好?
张璇:我没问题,就看女孩子们吧。
许琰接完电话,回到餐桌上。
洪波:许琰,你方便吗?许琰?
许琰回过神来:嗯?
张璇:出什么神儿呢?
苏宁:想什么呢?
许琰:嗯……
苏宁:我们说啥……你听到了吗?
许琰:什么……
张璇、苏宁互相看了看,张璇正要张嘴追问,洪波用胳膊肘子碰了碰他,于是大家都安静下来,朱辉发现了异样。从餐厅出来,许琰一路无语,快进工作区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许琰:我吃多了…….我到后面花园散散步…….你们先回去吧。
许琰转身急急忙忙就走了,留下一地人面面相觑。
张璇耸耸肩,看着其他人:她没事儿吧?
朱辉:你们先上去吧,我在底下抽根烟,顺便看看她怎么了。
朱辉尾随着许琰来到花园,远远地看到她坐在草坪前的长椅上,身子向后倾着。太阳正值当头,刺眼的阳光铺满她全身。
朱辉走过去:那么多阴凉地儿,怎么坐这儿了?
许琰睁开眼睛:有点儿冷……..晒一晒暖和。
朱辉伸手摸她的额头:是不是感冒了?
许琰触电似地缩了一下:我没事儿,你先上去吧。
她将头靠在椅背上,歪向一侧,继续闭上眼睛。朱辉伸手去握她的手,许琰想要挣脱,但被他紧紧地握着动弹不得。
朱辉:我就握着不放怎么着?我又没有恶意…….你躲什么呀?
许琰睁开眼睛望着他,眼神空洞、疲惫。
朱辉:你到底怎么了?
许琰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就是想一个人坐会儿。
周五晚间,朱辉给张璇打电话。
朱辉:许琰说她迷路了,找不到路了。
张璇:你慢点儿说,谁找不到了?
朱辉:许琰,她给我打电话,我去游泳了,没带手机,回来看到她的信息,但是她没说她在哪儿,我也打不通她的手机,估计她的手机没电了,不知道她到家没有?
张璇:我也不知道她家电话呀?
朱辉:等等,我有电话进来。喂,许琰?你在哪儿……哪儿?工商银行……哪个工商银行?你是谁?
警察:我是警察。
朱辉赶忙穿上衣服冲下楼去,知道许琰就在他家附近,朱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他来到工商银行门口,看到坐在地上背靠着警察的许琰,警察打着电话。朱辉扶起许琰,将她的头发拂过耳后,伴着微弱的路灯,他看到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他握了握许琰的手,才发觉她的手特别凉。
朱辉:许琰……许琰……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能听得到我说话么?
警察放下电话:已经联系好了社区诊所,你先带她过去看看吧。
朱辉抱起许琰,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消瘦的她竟然这么沉,幸亏朱辉一直坚持锻炼,不然这两三百米的距离还真扛不下来。
朱辉:医生,怎么样?
医生:血压很低,高压还不到八十……..是不是没吃晚饭啊?
朱辉:不知道。
医生:看这样子应该是贫血……或者是低血糖,问题应该不大,不过她好像有点儿发烧,你帮着测一下体温吧,我给她准备两只葡萄糖,先喝下去看看情况。
朱辉看到葡萄糖瓶子的切断面,皱着眉头:这么多碴…….没法入口啊…….有纸杯吗?
医生:抱歉啊,用完了…….这批葡萄糖的包装太差劲儿了,平常用手一掰就断,横切面特别整齐…….
朱辉:那……不会是假货吧?
医生不高兴了:我们也是正规的社区医院,怎么可能有假货?
朱辉:那…….有勺子么?我担心玻璃碴……
医生:诊所里哪来的勺子,你就小心点儿给她灌下去就好了。
朱辉犹豫了一下,将葡萄糖倒入自己嘴里,然后掰开许琰的嘴喂给她,医生狡黠地笑了。
医生:你不是挺有办法的嘛……..38.7度…….我先给她开两片退烧药,问题不大,你回去用冰袋给她冷敷一下额头、颈部和腋下。
朱辉:好,谢谢。
医生:小两口吵架了吧?
朱辉愣了一下:额……嗯……
朱辉决定背着许琰,因为刚才一路抱着,他的手臂力气已经耗完,此时双臂有些发酸,还略微有些发抖。到家后,朱辉已然累得汗流浃背。他轻轻地将许琰放在沙发上,取来凉水,用干净毛巾蘸湿,在许琰的额头和太阳穴两侧部位擦了擦。又找来一块儿巧克力掰碎,灌到她嘴里,又用勺子取了些温水送进去。许琰像是呛着了,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朱辉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一部分水从许琰嘴角一侧流了下来,朱辉赶紧用毛巾擦掉。反复几次,朱辉将一整块儿巧克力送进了许琰胃里。他不知道这些措施是否管用,又或者会加重她的身体负担,但他清楚地知道,许琰的包里永远装着巧克力,或许她早已习惯了,因此才常常带着以备万一。
朱辉脱掉她的外套,拿到洗漱间,将弄脏的部位重点清理了一下,放进洗衣机继续漂洗。然后,他先去整理了许琰曾住过的那间客房,再回到客厅,将许琰抱进卧室,帮助她躺平了。许琰的头歪向一侧,双目紧闭,嘴唇紧紧咬合着,眉头微皱。朱辉看着她,想起上次借住的情景,竟然有些恍惚……此时的许琰,就像是脱了水的蔬菜,失去了生机。朱辉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摸了摸她仍然滚烫的额头,转身出去准备冷敷的东西。
按照医生的嘱咐,朱辉给许琰的额头和颈部进行了冷敷,脸部的红晕渐渐散去。朱辉看看表,快三点了,他站起身来,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睡觉,许琰睁开了眼。
朱辉:觉得好点儿了吗?
许琰:嗯。
朱辉:要不要喝水?
许琰摇摇头:我想去卫生间……
朱辉:我扶你起来。
许琰:不用,我自己来吧。
许琰眼神空洞,没走两步,突然向前扑倒,像被抽了筋骨,瘫倒在地上。原本愣在一边的朱辉赶忙上前,将她从地面搀扶起来。许琰淡淡地笑了笑,仍然固执地推开了他,头发从耳后滑落下来。朱辉正想替她将头发重新捋到耳朵后面,许琰自己动了手,朱辉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许琰缓慢地走进洗手间,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朱辉想着许琰体力不支,担心她会再晕过去,正考虑着要不要站到门口听听动静以防万一,又担心她误解自己的行为,正犹豫间,许琰已经从卫生间里洗漱完出来了,发梢嘀嗒着水。
许琰:能不能……给我找条毛巾?
朱辉赶紧走进他的卧室,从主卧卫生间里拿出一块儿新毛巾递给她。许琰接过来擦着头发,随后走进卧室,轻轻地从里面关上了门。
一阵铃声将睡得正酣的朱辉叫了起来。朱辉揉揉眼睛,窗外雾蒙蒙的,想要下雨似的灰暗一片。他突然想起了许琰,穿着拖鞋路过客厅,看到客卧的门开着,便探头看了一眼,被子整齐地叠放着,却不见了许琰的身影。朱辉叹了口气,立在客卧门边上愣神儿,心情瞬时有些低落。
许琰:我在这儿。
许琰低低的声音传来,朱辉猛地转身,竟发现许琰蜷缩在沙发上,胳膊伏在沙发扶手上,头歪着枕在胳膊上。她是如此瘦弱,刚才路过客厅时竟没有发现她,此刻的许琰蜷缩着的样子,像只受伤的小猫,朱辉想起了那些被他从路边捡来的流浪猫,他有些高兴,许琰没有不告而别。
朱辉:好点儿了么?
许琰:嗯。
朱辉:没事儿就好……昨晚……
许琰语气淡淡地:谢谢。
一丝距离感充斥在他俩之间,朱辉讪讪道:客气了。
许琰:我准备走了……我姐该担心我了。
朱辉:等我……我穿个衣服…….我送你。
许琰:谢谢。
出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朱辉在前,许琰在后。许琰低着头,朱辉走走,回头看看她是不是还跟着,然后继续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