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岚心的意识从万物印回归，右手一甩，一柄紫色三尺剑挥下，呜呜的风声卷出，正对着的窗台花盆就此化为齑粉。

“呼—”

牧岚心吐出一口浊气，再次凝神看向手中的这把紫剑。

说它有形，它的剑身又好像时刻处于一种虚与实的转换间，令人感到神秘莫测。

说它无形，它又确确实实抓在自己的手中。

牧岚心一个意动，它就能从万物印中借出不弱的能量。

当然，以她现在的修为，能借出的能量自然也不会太多。

牧岚心再一个念头，紫剑便回到了万物印温养。

牧岚心不由疑惑，万物印内那磅礴的能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师傅未晞也没告诉她具体的情况。

大概，等她的修为提高，答案也会随之揭开。

现在，她有了万物印，再凝聚了印魂万物剑，可谓是如虎添翼。

不过，她也紧记师傅未晞的提醒。

武器的强大终究只是外形，真正的强大还得靠自己。

牧岚心将目光投向窗外，高大壮阔的阴阳山脉映入她的眼中。

之前未晞提醒她在黑暗纪之前收走阴阳山，她还有些疑惑。

阴阳山不同于史南乔得到的镇山子，镇山子蕴含的灵气不多，需要补充的自然也不多。

但阴阳山是一件神品宝物，自身也孕育了不少特殊的灵草灵兽，需要的生机与灵气十分磅礴。

就算她能收走，可时间一久，阴阳山得不到能量的补充，也会陷入枯寂。

她很怀疑黑暗纪的到来，是否能给予这样磅礴的能量。

但现在她开启了万物印，如果将阴阳山收于其内，自然不用再担心能量补充的问题。

甚至她隐隐有种感觉，当阴阳山置于万物印之内，阴阳山会跟万物印形成一定的循环。

想了想，牧岚心决定夜晚再动手。

一座庞大的山脉消失，恐怕引起的轰动不会小。

“岚心师妹。”

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阿霄来了。

“来地可真快。”

牧岚心给对方倒了一杯茶，“扶摇堂的人呢？”

李佩青端起杯喝了一口，放下，“普通弟子，我安排他们去了南域。

其他人，都候在妖域附近，随时准备行动。

你们有什么打算？”

“南域？”牧岚心问。

“嗯。”李佩青点头，“真魔族快来了，妖域百魔窟是他们上古之前离开的通道，如今也将是他们重新进入的通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进来后会是什么情况，但远离妖域，肯定会更安全一些。

如果你们没打算的话，也往南域去吧。”

牧岚心怔了一阵。

她跟史南乔一直都不知道黑暗纪是什么。

但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师傅未晞也曾经提示，说她有机会可以感应真正的暗之法则。

显然，黑暗纪便是属于真魔族的纪元。

天地肯定会有一场大变，重新回归属于真魔族的生存环境。

真魔族生来便能运用暗之法则，他们所生存的环境，自然也是充斥了暗元素。

难怪黑暗纪过后，死了那么多人。

先不说真魔族对其他族的仇视，只说暗元素充斥的世界，恐怕真的没多少人能适应下来。

牧岚心蹙起眉头。

她能适应吗？

史南乔能适应吗？

如果捱不过黑暗纪的话，之后的事情也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而且按照史南乔的话，他们很可能还得重入第一纪的轮回。

不过，有一点还是很奇怪。

为什么黑暗纪过后，所有的妖魔都没了。

真魔族或许是离开了。

那么妖族呢？

也跟着真魔族离开了？

“你想怎么对付松千行？”

牧岚心收敛心绪，知道眼下还有该做的事情没做完。

其他妖王不说，松千行一定不能留下。

“弑神卫是半魔族，你应该知道了。”

李佩青道：“但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弑神卫是真魔族王族之后。

松千行跟弑神卫搅在一起，自然也会搭上真魔族。

如果真的这样，对妖族，对人族来说，可能都是一场灾难。

松千行的野心太大，手段也狠辣。”

随即，李佩青又将他这几年在妖域所掌握的消息都跟牧岚心说了一遍。

最后，李佩青神色认真地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将未晞前辈与你牵扯进来。

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我们能做的不多，可至少能阻止百魔窟的通道提前重启，能阻止松千行与他的势力继续壮大。”

牧岚心点了点头，“你既然有了计划，我便依你的计划。

只是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师傅他……能发挥的力量可能不多了。

阻止松千行应该没问题，至于弑神卫……我恐怕无法保证。”

李佩青愣了愣，随即摇头一笑，“你能帮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两人沉默一阵，李佩青忽然问，“这是不是你最后一次帮我？”

牧岚心对上李佩青透亮的眼神，没有回答。

李佩青随即自嘲一笑，“我母亲是东极堂的前堂主江如画。

当年的破月行动失败，我母亲被俘，后来有了我。

我是在百魔窟出生、长大的，那里危机四伏。

后来又从妖域逃出，所以我对危机的感应很敏感。

同样，一个人对我是喜是厌，是好是坏，我也能比别人看地透彻。

五年前的弟子试，你看到我施展出子母剑的时候，你的眼神就变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感觉，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可能连朋友的情谊也保不住了，是吗？”

说出积压在心里的这些话，李佩青感到了一种莫名的难过。

五年前他离开鸿蒙剑派的时候，就想亲口问一问，但他忍住了。

他当时倔强地认为，只要他不问，他跟牧岚心就仍然同从前一样。

但这五年间的历练，他成长了，牧岚心也成长了。

他也见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身不由己，他开始明白，他与牧岚心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沟壑。

虽然，他并不明白那道沟壑是什么。

这只是他的直觉。

直到这次再相见，他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闻言，牧岚心轻叹，“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当你是朋友。

但只怕将来有一天，你不会再当我是朋友。”

李佩青摇头，“我不明白。

牧岚心，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最特殊的一个。

从前是，今后也是。”

牧岚心只是轻笑，“多谢。”

李佩青静静看牧岚心一阵，然后默然离去。

牧岚心的那个笑容，令他感到刺眼，令他感到更加难过。

牧岚心与他之间莫名形成的那层隔膜，他破不开。

为什么？为什么！

李佩青知道现在不可能有答案。

但只要活下去，他就会一直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