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守一讲,自己的父母都是国家干部,父亲也曾年轻气盛,想造福一方百姓,但审批流程慢等不及,于是辞职下海,直接成为了一名商人。
但母亲依然选择留在单位,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
父亲梁铎是上一代有名的儒商,十分自律,对子女的要求也十分严格。五年前父亲大病一场,经过手术后康复,但母亲却又在退休最后一天,意外倒在工作岗位上。
梁铎身体本就虚弱,承受不住结发妻子的突然故去,反反复复三年后,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越来越严重了,清醒的时候也变得更少。家里请了六七位家政,可还是让他给逃了出来。”梁守一叹气道。
“梁老先生,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麦小吉说道。
“是啊,我爸这辈子总绕不开一个情字,成就了美名,却也连累了自身。我妈走的那一天,中午给我打了个电话,开玩笑说,晚上爸爸接她下班,庆贺正式退休。她说爸爸太重情义,爸爸要是先走了还好,要是自己先走,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道坎,迈过去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梁守一怔怔道,随后苦笑摇头,“我妈一语成箴,太了解他了,也许,我爸迈不过去这道坎。”
头一次跟梁守一说这么多,也头一次见他如此伤感。
谈话期间,梁守一接到一个电话,沉着脸接通,随后露出惊愕表情,放下电话后,却又是一脸喜气,倒是让麦小吉有些迷糊了。
“小吉,你师父真厉害,全说对了。那道士是假的,查出绝症来了,没钱治病,想要讹一笔钱留给还没上幼儿园的孩子。”梁守一激动道。
“嘿嘿,我师父的本事,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麦小吉得意道。
“小吉,能否请道长去家里坐坐?”
麦小吉懂了,梁守一坐在这里跟他聊天,就是想验证麻衣道长说得准不准。现在一一都对上了,便也想了解下父亲的运势。
麻衣道长出现在隔壁房间,就是这层目的,麦小吉答应道:“没问题,我师父心地善良,不会坐视不管的!”
梁守一很开心,跟着麦小吉去请麻衣道长。不过,麻衣道长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梁铎晦气太重,不适合晚上出行,有事等明天日上三竿后再来。
梁守一讪讪道谢,说自己明天再来,还为自己的怠慢表示道歉。
麻衣道长却摆摆手,说道:“你还是先回家看看你父亲吧。”
“他怎么了?”梁守一立刻紧张起来。
“老先生神识未完全涣散,今日之辱让他受了些刺激,晚上自然要闹一场的。你不用慌张,将这道符在水上燃烧后喝下去,这一道佩戴在身上,可保无事。”麻衣道长吩咐道。
“多谢道长!”梁守一双手接过来,又说道:“若是能让家父好转,定有厚礼相谢。”
“令尊行善事,积福德,天假其便,小吉为其贵人,我既然遇上了,也只能结下这不解缘。”麻衣道长又说道:“至于报酬,无需再提,分文不取。”
“那,怎么敢劳烦道长。”梁守一犹豫道。
“待令尊病情见好,向他要一物送我即可。”
“何物?”梁守一连忙追问。
“金银墨三色丝一缕。”
梁守一皱眉思索,没听说父亲有这样的藏品,但还是答应下来,告辞先行离开。等梁守一走了,麦小吉很纳闷,问道:“道长,明早退房,你也不怕邪,怎么还明天再跑一趟?”
“此子品行俱佳,但心胸不如其父磊落,不经历今晚折磨,怎么对我深信不疑?”麻衣道长轻哼,对梁守一的怀疑试探表示不满。
修行人也执着,那就是没修成,留在异界是有原因的。
“那么,什么叫金银墨三色丝啊?”麦小吉又问。
“为其母一缕花白发丝,又用金线缠绕。”
哦!麦小吉好像懂了,但问题是,头发是花白的,怎么确定是金丝缠绕?麻衣道长却轻笑:“此等富贵人家,难道还要用草绳吗?梁铎痛失爱妻,恨不得随她而去,必然会留下念想,随身携带。”
佩服,不只能看相,还能推断!麦小吉竖起大拇指,“最后一个问题,这么宝贵的东西,他怎么会交出来?”
“他自然是不肯交的。但,由不得他不肯。”
“为什么?”
“明日便见分晓。”
“可是,你要这头发做什么用?”
麻衣道长微微一笑,不说话了,麦小吉只得回自己房间。思来想去,也想不通,这不是强人所爱嘛,再说了,一缕故人的头发,非亲非故的,拿着怪瘆人的。
南宫月被翻来覆去的麦小吉折腾的睡不着,踢了一脚,“还不睡觉。”
“小月,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麦小吉将麻衣道长的话说了遍,虚心请教。
“这还不简单,梁老睹物思人,把他的念想取走,又是交给高人,他就会认为妻子得到了很好的安置。这是心病,非得这样才能除去。”南宫月打了个哈欠说道。
是啊,麦小吉猛然醒悟,疑惑问:“你怎么一下子就能想到?”
“我是心理医生嘛!”
“对,是这么个理儿。那么,他们要头发干什么用?”麦小吉又问。
“肯定有原因的,比如魅菰种子还有这回寻找的血太岁,都是他们想炼丹的。头发,大概也有用处吧。”
“什么用处?”
“我怎么知道,困死了,烦不烦?”
南宫月转过身,还真累了,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麦小吉明天还要开车赶路,要头发又不是害人,没必要想那么清楚,也转过身搂住南宫月闭上眼睛。
南宫月刚睡着就被打扰,不耐烦甩了下胳膊,麦小吉转过身,两人背靠背睡到天亮。
在酒店用过早餐,梁守一电话也到了,已经派了几辆车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