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稍微给了西门管家一线阳光，他立即展翅高飞，就此开始了他波澜壮阔，叱咤风云的一生。

至少西门管家现在是这么想的，更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克服难以想象的困难、费了无数口舌，成功地啃下了张立这块硬骨头。

完成了十多万贯的药材收购。顺手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可以吆五喝六、呼来喝去的伶俐狗腿子——张立。

西门管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狗腿子，干够了趋炎附势、落井下石的卑劣行径，这下搅屎算是有根像样的棍，不用自己轮胳膊、挽袖子亲自上手了。

高兴。

哼着小曲，西门管家一路小跑地进入后堂。西门老太爷和知县相公急得来回直溜，扯长了脖子在等消息。

“大人，老爷，小的把张家湾囤积的药材全部吃下，一根毛都没有给柳哲那个穷酸秀才剩下。”西门管家眉飞色舞，小人得志的尤为典型。

“哈哈哈，老爷子，恭喜，恭喜。北方药材市场以后就是您的天下了。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呦！”

知县的无能名声不是虚传，满脑袋想的都是给自己捞点政治资本，贫乏的大脑哪里还有空间塞得下智慧这种奢侈的东西。

“大人，同喜同喜。老夫以后还要靠大人多多提携。”西门老太爷乐得嘴都合不上，脸上的褶子皱成一团。

两只老狐狸在为各自的利益而商业互吹。

一致认为，现在的柳哲不过是一只外硬内软的鸡蛋，彻底碾碎柳哲这只鸡蛋的时机已经成熟。

“大人，您......还不赶紧回府，上表康王殿下，奏报我西门家为朝廷分忧之忠心，愿意将库存的药材双手献上，遏制灾区疫情的蔓延。”撅起嘴唇，西门老太爷极其兴奋，状态上佳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

“呃，老爷子说得对。本官就此告辞，立刻给康王殿下上表。静候佳音，静候佳音！”知县昂首挺胸，抖起衣袍迈着方步走出西门家。

柳哲手里有几把刷子，西门老太爷感觉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还有什么人能挡住自己呢？

皇商，西门老太爷仿佛看见万道霞光从天而降，西门家从此与国不老，成为大宋崛起于北边的豪强世家！

柳哲本不想向西门老太爷扔出板砖，砸碎他的美梦，但衰仔西门庆非要作死，把共赢的局面推进深渊。

柳哲开始亮出复仇之剑。

“东家，根据府衙里的眼线回报，知县相公已经把西门家为朝廷提供药材的事情上表给康王。

以马匹的脚力来算，奏报已经到了康王的手里。”张老四将消息回传给柳哲，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备马，我要亲自拜会西门老太爷！”柳哲知道，摊牌的机会来了。

“西门老太爷，东家已在门外，请西门老太爷一叙。”张立恭恭敬敬地站在阶下，犀利的言辞打破了西门管家眉开眼笑的得意！

“你？！你不是被我重金收买了？还把张家湾十几万贯的药材出卖了！”西门管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张立，嗓音尖细地叫嚣。

“西门管家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正常的买卖，张家湾出货，西门家出钱。等价交易，钱货两清。

另者，东家时常教导我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既然西门管家愿意以重金相赠，张立也是俗人一枚，自然不能免俗。何谈收买？岂不有伤你我商家的声誉。”

张立言语清晰，既不卑也不亢，如肃立天地的白玉柱，令人耳目一新。

“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关门弟子。张立字字珠玑。哪里像西门家的龌龊小人，有辱商道。”柳哲不请自来，在西门管家瞠目结舌之时，径直走到西门老太爷对面，拂袖而坐，淡然，游刃有余。

“柳哲柳逸尘，你敢只身闯我西门家？！好大的胆子！”西门老太爷猛拍桌子，气势磅礴，仿佛要生吞柳哲。

“西门老太爷，听说你有意皇商。而且已经上表康王。还有闲工夫跟柳哲置气。你西门家前途堪忧啊！

况且，小生不是只身而来，我带了一票人。都在门外拿着家伙等我一声令下呢。”柳哲顺一顺胸中的闷气，想着该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搞他个人仰马翻。

张立从阶下走到柳哲身边，站得笔直，立侍左右。

“黄口小儿，告诉你也无妨。只要帮助康王殿下解决瘟疫，我西门家定然稳坐皇商之位。但凭你一条肉舌，也敢在老夫面前夸夸其谈。”

西门老太爷极其硬气。皇商！跟皇字沾边，鸡犬不计统统升仙！

“柳哲要提醒西门老太爷，药材有效，才能坐上皇商之位。若是无效，罪在欺君，那可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大罪！”柳哲玩味地看向西门老太爷，眼中闪闪的星光令西门老太爷心有余悸！

“啊！你在药材里做了手脚！？”西门老太爷怵然一惊，直挺挺地站起来，脸色惨白，冷寒直入骨髓。

“错！大错特错！药材都是上好的药材，只是它治不了瘟疫。柳哲不忍看见百姓跟着西门家一起遭殃。柳哲要的，始终是西门家！

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哈！”柳哲说完，转身即走，留下愣在原地的西门老太爷。

半晌，西门老太爷缓过神来，惊叫道：“管家，管家，快.......快，重新试验药材的效果！”

西门家陷入了绝境的恐慌。药材竟然无效！

西门老太爷瘫坐在地，举目望天，涕泗横流：“欺君之罪，满门抄斩诛灭九族！西门庆竖子误我！竖子误我！”

“东家，药材之前明明有效？缘何现在失效了？”张立很是好奇。

柳哲上马，狠狠地甩一鞭子在马屁股上：“走，跟我去青州，见见慕容知府。一切自有天意。”

直接去求见康王，柳哲是没那个资格。但见见慕容知府，柳哲还是勉强够的。柳哲要的始终是西门家，无辜百姓却是要救的。

柳哲心中——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皆为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