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暗淡无光的眼神刹那间明亮如星:“快,快传柳哲!”
值此国家危亡的关键时刻,满朝文武谁也没再揪着柳哲被圈禁张家湾的由头不放。
“柳哲叩见皇上。”
“儿臣叩见父皇。”
赵佶坐在王座之上,整个人都激动地要站起来,努力维持皇者的霸气:“平身。柳哲前方战况如何?”
柳哲起身,双手拱上:“我军已经进入澶渊城,契丹先锋耶律大石被迫撤回大名府。”
柳哲一语震惊四座。群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臭肉上的绿头苍蝇,安静的朝堂突然嗡然炸响,议论之声此起彼伏,热闹喧嚣地好似街头菜市口。
“已经打到澶渊!”
“耶律大石只是先锋,后续还有耶律章奴的数万步军!”
“澶渊距离汴京,咫尺之遥,一马平川!”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赵佶脸色苍白如纸、后背汗如雨下。他何尝不知道澶渊之盟,大宋差点被打到汴京城下!现在,历史要再次重演吗?!
抑制内心的慌乱不堪,赵佶强装镇定:“各位爱卿,值此国家存亡的关键时刻,你们倒是出出主意啊!”
“皇上,臣以为,要即刻迁都南京,扩大战略防御纵深。”
“皇上,迁都四川更为妥当。四川历来是府之国、民殷国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绝对比南京要安全。”
“皇上,臣以为更应该迁都西北。我大宋西北军闻名下,令敌酋胆寒!西北军在,可保大宋无虞。”
群臣争论不休。赵佶额头冷汗直流,这帮宰执大臣,还是老调重弹。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建树。
柳哲横眉冷对,厉声咆哮朝堂:“敢言迁都者,皆可杀之!
皇上,下若论城墙之利,哪有比汴京还要坚固的城池。汴京是下表率、宗庙社稷所在,汴京安则下平,汴京乱则下荡!
固守汴京,御驾亲征,与契丹贼酋决战于澶渊城下,重复真宗澶渊之胜利,才是上上之策!”
柳哲气势激昂,把群臣骂了个狗血喷头。赵佶脸色苍白如纸,御驾亲征?在敌我两军阵前,亲冒箭矢、不畏生死登上城头,鼓励将士,还不如直接迁都捏。
赵佶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殿外一人高喊:“皇上,臣已经把全军撤出澶渊,十几万大军一同拱卫京畿。皇上不用冒险去澶渊御驾亲征了。”
两个太监正一左一右地架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凌乱、走道打晃的人爬上朝堂。
那人跪倒在地:“皇上,臣不才,中了契丹埋伏,损失马军两万。然,却在澶渊收拾步军十几万,入卫京畿。契丹宵,焉敢犯我汴京!叫他有来无回。”
那人抬起头时,群臣、赵佶、柳哲才认出来,是败军之帅童贯!
柳哲怒目而视,这老子刚刚什么?已经把澶渊城里的军队尽数开至汴京城外!
荒下之大谬!
放弃澶渊,可保汴京无虞!但汴京城周边的州县,岂不是无设防之地,千万百姓被弃于契丹饶马刀之下!
童贯老贼,该杀、该砍、该剐!慈祸国殃民、眼皮短浅的权奸、佞臣、奸贼,耶律大石怎么能让他溜回来!实在是耶律大石最大的败笔。
柳哲尚未开口,赵佶拍案而起,脸色瞬间红润、王者霸气侧漏:“做的太好了!汴京城高池深,外加十几万大军,何惧他契丹蟊贼!朕安枕无忧矣。”
长长地舒口气,赵佶又缓缓地靠在王座之上,满脸都是从容、华贵、帝王的气质。
直接给童贯畏敌如虎的消极避战定性为高散崇高、高赌爱国爱君行为。
柳哲还没办法开口。统兵之权,赵佶一向相信嘴上没毛的童贯。童贯也成为大宋掌兵最久、军权最大、荣誉最高的太监。没有之一!是唯一!
按照童贯的部署,可保汴京无虞。剩下的,就只有坚壁清野。
童贯不仅没有被追究丧师辱国之事,相反,被赋予汴京全权防御使的重任。风头无两。
朝会无疾而散。
柳哲带着赵构一路跑得飞快。坚壁清野,张家湾重要的东西肯定要抓紧时间拉进汴京城。
张家湾的猪是最令人省心的,打个呼哨,就可以成队地进城,在康王府的后花园里随遇而安。
所有的工程全部暂停,重要的材料一并拉走。地下实验室、凌振发明的火药、火器,讲武堂里的沙盘、教科书,储存的茅台酒,干干净净,丝毫不能留给契丹人。
柳哲同时派人,通知四周百姓,带上值钱的东西,进汴京城避祸。一时间,汴京城人满为患。
第二,耶律大石的骑兵部队卷起一阵通尘土而来,军容威武、士气如虹,丝毫没有受到高坡败的影响。
随后而来的是耶律章奴都督的十几万契丹步军,遮蔽日、连接到边,如同滔滔大海,旌旗蔽空、金鼓齐鸣,声势震。
柳哲站在城楼一角,感觉契丹此战非同寻常,像是一鼓作气要拿下汴京一般。大宋七代先皇历史,少有被打到汴京城下的窘困局面。
遥望过去,军容鼎盛、秩序井然、盔明甲亮、刀枪林立,其后续部队源源不绝,宛如源头活水,军队数量不止十几万。
“老师,学生探子回报,蒙古人、生女真已经屈服,契丹人屠戮两族之后,精锐回援析津府,可动用军队人数超过二十万大军!”赵构静静地在柳哲身边耳语,犀利的眸光眺望着远处在不断集结的契丹军阵。
二十万以上?契丹这是要拼命啊!两国承平盛世日久,很少打这种抄家底的大仗、恶仗、硬仗。
看来,大宋、蒙古、生女真相继起兵,契丹已经嗅到危险,要来一场震惊下的大仗,来巩固老大的绝对权威。
够童贯这老子喝一壶了。
柳哲嘴角微微上扬,撇一眼斜对面帅位上容光焕发、威风凛凛、披盔挂甲的童贯,大宋的帅旗迎风飘扬。
一战要定下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