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下雨,落了几滴,随了心意。
而后,日头在乌云层里若隐若现,一层薄薄的阳光似轻纱笼罩。
元钊辰时便已经从宫中回来,正在去书房的路上,远远的他就看见自己那个王妃在他书房门口转悠,手里提着个食盒,由于守卫不让她进去,她就低着头看着地面在门外走过来走过去,估计等了一会儿了,她又发病了吗?
千月没有从莲春口中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感到很气馁。
于是想到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一大早就被召进宫,这么些天了自己应该去好心慰问一下,于是拿了自己喜欢喝的红枣乌鸡汤,就匆匆来到了他的书房,元钊还没有回来,自己也不让进去,只能干站着,腿都麻了。
“王爷回来了。”千月一抬头就看见向她迎面走来的元钊,一身银色华服披着薄薄的披风,腰间挂着乳白色羊脂玉,缓步走来,别说挺周正的。
“嗯。有事吗?”元钊的声音很清冽,如同一滴泉水滴在心上,不过那水是冰冷无比的。
“是有事问你,没来得及吃早膳吧,走,我们进去说。”千月自来熟的笑着说道,她发誓这是她在南岳国最真诚的微笑。
“王妃有什么事就在此说吧。”元钊说着也踏步走到台阶上来,一起矗立在书房门前。柳如香可是柳渊明那个老狐狸的女儿,尽管传言痴傻,但要是装的呢?难保她不是柳渊明放在自己身边的一枚棋子,还是要谨慎些好。
千月看出了元钊沉思的神情,就猜到他不信任自己,看来自己也要拿出诚意才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了。
“不去你的书房也行,我们去后花园说。”千月说着拉起元钊的袖子就走,元钊被她拉的猝不及防,觉得她的行为过于亲近了,想要挣脱,但千月实在走的快拉得紧,于是索性被她拉着走了。
无光在书房门口看的目瞪口呆,这被迫拉着的是他家王爷吗?
来到后花园的假山后,一个能够完美避开元钊暗卫的角落处,停了下来。
周围极为寂静,隐有薄雾,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只有那假山静静的伫立着,还有两个人。
千月用极为真诚的目光望着元钊,看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爷,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信任,所以我想与你做交易。”千月背靠假山说道。
“交易?”元钊琢磨着这个词。
“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是傻子。”千月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和柳渊明也没有利益牵扯。”
“你以为这么说本王就会信?”元钊的声音发冷。
“你是不信我傻还是不信我和柳渊明没关系?”千月也语气生硬了起来,“我说了,我们是做交易,信不信在于你。”
元钊抬起头看着这个十几岁的姑娘,看到的只有真诚的目光。她能分析到自己和她爹的关系就知道她不会是傻的,至于她和柳渊明的关系只能一步步查了。她如此急切地找自己说做交易,到底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
“你想交换什么?”元钊用打量的目光望着千月。
“你同意了。”千月灿然一笑,接着说道,“我想知道昨夜皇宫里被盗的是什么?”
元钊目光犀利的望去,很疑惑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难道她与昨夜的事有关?元钊眯起了眼睛危险的看着千月。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交易,王爷。”千月再次慎重其事的说道,“王爷肯定又在心里揣测我吧。其实你不必想那么多,我既然是崇王妃,就不会做与身份不符的事情。”千月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自己怎么可能偷盗?你怎么那么多疑心啊?
“既然与你无关,何必关心?”
“你到底说不说?我不喜欢与人绕圈子。”本来千月靠着假山,这时突然站直猛地伸出右手把元钊的左臂大力一拉,旋转了一下,她的左手就撑在了假山上,把元钊牢牢的禁锢着,重重抵在了假山上,千月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之时管你是哪个?
这是很奇怪的一幅画面。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把一个高大的男人强硬的抵在墙上,虽然女子矮男子一个头,但仍然仰头深邃的望着他,霸道的气势让人心头一震。
元钊对这大胆的行为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准备摆脱她的束缚时,很明显的失败了。自己被一个女孩子禁锢在怀里还挣不脱,不知不觉脸上泛起了一抹嫣红。于是动用内力想挣开时,也奇迹般的失败了。
“你别动来动去!快说吧。”听了这话元钊耳朵根子都红了。
“你先放开我!”元钊气愤的开口。
“是不是我放开,你就会说了?”千月需要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嗯。”元钊小声回应了一下。
千月听到后放开了抵住他的左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太过孟浪了些。
“偷的是一颗夜明珠。”元钊简略的说道。
“只是一颗夜明珠?”千月一听珠子,就想到自己要找的苍翰珠。夜明珠多的是,怎么可能闹得人尽皆知。她有很强的预感,就是苍翰珠被盗了。
“父皇和母妃定情的夜明珠。”不能再具体了,元钊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定情?一个皇帝还用定情?”千月喃喃道。元钊曾经产生过同样的困惑,但是这不是重点好吗?
“该说的本王都说了。”于是在千月低头想问题之际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走了。元钊满脑子都充斥着刚才的画面,现在被她拉过的手臂仿佛被灼烧着。是不是好久没练武了才受了钳制?还是自己刚才没用力?元钊努力为自己找着借口。
想事情的千月没关注元钊的离开,也没意识到自己刚才伤害了一个大男人的自尊心。
……
随后的两人各自怀揣着心思,进入了各自的思绪中。
千月提着凉掉的食盒回了晨夕阁。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品着汤,果然凉掉的更美味。
千月之后试了很多次咒语,都没有发出感应来。她觉得应该是需要什么契机才会触发感应。假设南岳帝丢的是苍翰珠,那么也就是说南岳帝与苍翰珠之间的契机有关,现在离了南岳帝,所以不会有感应的契机。一切就这么说通了。那么南岳帝和冰岳国圣物苍翰珠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这似乎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没了感应自己该如何找珠子?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小贼截了胡,敢站出来她揍死他。
远在皇城外赶路的仓戎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胯下的马都受惊了。撒欢儿的绝尘奔跑,全然不顾背上的人。
元钊回到书房后失去了自己面对千月时的冷静,刚才的一切都需要消化。首先,自己的王妃不是那个传闻中的傻子了。其次,她身上似乎缠绕着一个谜团,自己不能解开。最重要的是,她刚才威胁他,她以武力威胁他。
才握住准备写字的笔瞬间从中间被折断,拿起另一根,又被折断,于是一顺溜儿的好笔都败在了元钊的手里。墨汁也撒了一桌子。这是何等气恼,元钊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自己到底是低估了这个柳如香了。
无光在旁边看着,心里想:毕竟只有二十二岁,气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