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巨鲸帮

李政楷正在客厅招待铁爪飞鹰，后者原本应该要比段涯他们早到，但因路上因为一些事情给耽搁了，所以才晚了一步。

“李帮主，我就开门见山的了，督主此次派我前来就是因为假利秀的事情牵扯到贵帮的李昊长老身上，督主受皇上之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李政楷闻言却是心下一沉，护龙山庄和东厂两大机构，不约而同的将目标指向李昊，看来对方的确是有些问题。

“不瞒大档头，李昊长老如今不在帮里，不过我马上飞鸽传书给他，让他尽快回来，清此事”

“那就再好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朝野上下都在紧盯，督主那边也是压力很大，要不是查到李昊，督主也不会派我亲自前来”

铁爪飞鹰看着李政楷脸色不太好，继续道：“李帮主不要多心，巨鲸帮忠于朝廷，督主这是知道的，来之前，督主曾经交待过，李昊如果确认参与此事，那是难逃一死，但巨鲸帮不知情之人可网开一面”。

“那就多谢曹督主好意了”，李政楷此刻已经不想再什么了，听这铁爪飞鹰的意思，李政楷哪里还不知道曹正淳是要让自己表态，如果站在东厂一方，自己就是无辜之人，要是不站在东厂一方，东厂一定会将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安插在自己的身上。

“帮主是聪明人，我也就不用多，那在下就等李昊长老回来，再前来拜访，告辞”。

铁爪飞鹰略一拱手，带着锦衣卫和东厂之人大步流星的离开。

“曹正淳，巨鲸帮非是你所能染指的”，李政楷看着漆黑夜幕，喃喃道。

虽然当初自己接掌巨鲸帮得了曹正淳的帮助，但事后自己也送上了大批财物还上了这份人情，之后也只是正常的往来，他根本不想和东厂扯上关系。

“家主，刚刚得到消息，东厂大档头铁爪飞鹰刚刚离开，李政楷看上去很不高兴”。

“东厂之人总算来了，这场大戏怎么能少的了他们参与，一切都准备好了么”，柳生但马守问道。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家主下令，立刻就可实施”。

“嗯，等到李昊回来，听我指令”。

“是”，下属完后，隐身黑夜中，消失不见。

又过了四，段涯和上官海棠收到巨鲸帮传来的消息，李昊已经提前回帮，李政楷请他们过府一叙。

等到二人来到巨鲸帮的时候，发现门外还有许多锦衣卫。

“东厂的人也到了，海棠，诸事心些”，段涯嘱咐一句，随后在仆人引领下来到客厅。

此刻客厅之内，李政楷，李昊，皆是一言不发，铁爪飞鹰看着二人悠哉的喝着茶，道：“李帮主，既然李长老已经到了，那我就要问上几句话，还请李长老不要怪罪”

“大档头稍安勿躁，还有两位客人未到，等他们到了，再一起询问不迟，也省的李长老多费口舌”

“是护龙山庄的人吧，李帮主，这件事是东厂全权处理，护龙山庄根本无权干涉”，铁爪飞鹰看着李政楷沉声道。

“阁下错了，巨鲸帮之人犯案在身，已经不仅仅是东厂之事，更是护龙山庄之事，关乎朝廷颜面，李帮主，有礼了”。

段涯对着李政楷一礼，看着铁爪飞鹰道。

“两位且入座”，李政楷站起回有一礼，李昊则是抬眼望了二人一眼，随后又恢复成原来样子。

“哼”，铁爪飞鹰不愿与他逞口舌之争，喝了一口茶。

“李长老，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关于利秀的事”，李政楷看着李昊淡声道。

“是，帮主，那个假利秀确实是我的一个下属，但他所做的一切事都与我关”。

“李长老，无关有关可不是你的算，种种迹象表明，这利秀的幕后主使就是你，而且据我所知，那鼓阵可是你的成名之作，非是嫡传之人不可学，如此，你还与你无关么”，铁爪飞鹰语气森然，毫不客气的直对李昊。

“大档头所言不无道理，但这件事，大档头却是怪罪不到在下的身上，他虽是我的一个下属，但早年就因为心术不正被我赶出师门，至于那鼓阵更是不能作为证据”。

“哦，愿闻其详”，铁爪飞鹰看着李昊应对自如，心下一沉，看来对方是早有对策。

“鼓阵原本就是在下从一册古籍上发现并完善的，后来为了与倭寇相对抗，便让帮内众人都学，学成之人虽然少，但还是有那么几个，假利秀虽然品行不端，但却资奇高，能从旁人手上得到阵法运势，也是不难”

李昊侃侃而谈，段涯和上官海棠对视一眼，后者站起身来，对李昊问道：“李长老，你口口声声假利秀与你无关，那他身边的护卫乌丸，你又作何解释”。

铁爪飞鹰听闻此言，眼前一亮，刚才只顾着将目光对着假利秀，却忽略了乌丸，这也是一个突破点。

“乌丸此人身份尊贵，本领不凡，而且还是一位上忍，利秀虽然厉害，但还不足以让他俯首称臣，背后必有人指使”。

上官海棠看着李昊沉默不语，继续道：“经查探，乌丸在担任出云国总武教习之前，曾是李长老的同门师弟，而且在护卫假利秀前往京城之时，曾经在巨鲸帮一带露过面，最后又是从李长老的府邸离开，这又如何解释”。

李政楷和铁爪飞鹰同时看向李昊，后者不慌不忙道：“乌丸虽是我的师弟，但我们也是好久没联络了，之前不过是聚一场，不能明什么问题，护龙山庄没有真凭实据，就是这样办案的么”

李政楷心中暗道不好，铁爪飞鹰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昊，同时又看了看上官海棠。

“李长老，或许你还不知道，跟随假利秀进宫的乌丸也不是原来的乌丸了”。

“什么”，李昊起身惊道，但看到上官海棠不似谎，不由心下一沉。

“在距离京城十数里外的一座山坡上，护龙山庄发现了两具腐烂的尸体，从衣着装饰来看，这二人就是真正的利秀和乌丸，而且还发现了一件东西”。

李昊脸色很不正常，手指敲着桌面，身体稍稍倾斜几分。

等到上官海棠拿出一个玉佩之后，李昊整个人软瘫在椅子上，这枚玉佩正面雕刻着一只鲸鱼，反面则是刻着李昊三个字。

“这是从乌丸手上取出来的，李长老，你还有何话要”。

“呵呵，护龙山庄密探果然不凡，李某认输，任凭处置”，李昊供认不讳，铁爪飞鹰招呼一声，锦衣卫立刻进来将李昊擒下。

“多谢二位相助，在下再次谢过，李帮主，此人既已交待，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东厂来处理，就不麻烦诸位了，告辞”。

李政楷脸色铁青，眼睁睁看着李昊被他们带走，东厂果然嚣张如斯，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出去，不出一，整个武林都会知道这件事，巨鲸帮今后在武林上免不了要被同道耻笑。

“二位，事情既然已经解决，在下就不多留二位了，请”

段涯和上官海棠知道李政楷被落了面子，心中不好受，也不多什么，当即出言告辞。

“大哥，我总觉得这件事解决的太过顺利，心中有些不安”，上官海棠担心道。

“你也有这种感觉，看来事情还是有些复杂，咱们且再等等”。

就在二人即将离开巨鲸帮之时，段涯脚步一顿，拉住上官海棠，后者问道：“大哥，怎么了”

“杀气，一股很浓烈的杀气”，段涯沉声道，手按兵刃，眼睛紧盯着一处。

上官海棠闻言也是右手按剑，严加戒备。

不一会，一道人影出现在段涯面前，赫然是柳生但马守。

“柳生先生”，段涯惊讶一声，右手却是握紧兵龋

“段涯，或者泷泽一郎”，柳生但马守一双鹰目死死盯着他。

“段涯，当初因为雪姬的缘故，我没在东瀛杀了你，现在你可跑不了了”。

只见一道雪亮刀光凌空劈下，段涯急忙抽身闪避，一旁的上官海棠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段涯喝止，“这是我和柳生先生的恩怨，海棠你不要插手”。

柳生但马守刀光闪舞，式式都是夺命杀招，就算段涯全力抵挡，也是难挡威势，渐渐落入下风，让上官海棠焦急不已。

“大哥，对不住了”，上官海棠抽剑挺身相助，双剑直刺，将柳生但马守长刀挡住，段涯这才争得一丝喘息。

柳生但马守看着上官海棠不屑一顾，三式连环闪斩，顿将她压入刀下，刀劲直冲上官海棠，后者内力浅弱，被逼的步步后退，在地上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段涯眼见海棠危机，身影瞬动，一式幻剑赫然上手，柳生但马守刚刚挑飞上官海棠的兵刃，正想解决对方，突感危机来临，急忙翻滚，只见一道剑气轰在原来的地方，炸开一个不的坑。

“海棠，你没事吧”，段涯扶起海棠，看着对方有些苍白的面容，有些愧疚，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她遭受无妄之灾。

“大哥，我没事，心对方”

柳生但马守眼中凶光大盛，当头一劈，段涯横刀一接，吃不住对方的劲力，被柳生但马守推着后退，一道深沟在脚下出现。

段涯眼睛一瞥，眼看就要被逼入死角，运力提气，双足发力，止住后退，随后刀身旋转，扫向柳生但马守，后者左手抽出短刀，由下上撩，“叮”的一声，段涯长刀被挡，同时柳生但马守怒喝一声，扫开段涯兵刃，腾空越步，飞身半空，一式杀招上手。

“雪飘人间”，段涯神情一凛，抽出腰间软剑，使出幻剑。

海棠在一旁心急如焚，可是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突然想到这是巨鲸帮，勉力跑向客厅方向，去寻求李政楷的帮助。

就在海棠离开之际，柳生但马守的长刀伴随一道彻骨寒意斩向段涯，只听一道破空啸耳之声，数十道剑光闪过，段涯挥剑格挡，他之前经验过此招，后来又经过神侯的指点，这才能尽数接了下来，不过他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砰”的一声，未及喘息几个呼吸，段涯便被柳生但马守一掌打飞出去，跌落在地。

就在要一刀将其毙命之时，一个黑衣蒙面人飞身而来，先是数道剑光逼退柳生但马守，随后背起昏迷的段涯立刻离去，就在柳生但马守要追击之时，一片寒芒闪过，逼得他只能挥刀格挡，等到暗器尽除，段涯也已经消失不见。

“飘絮”

上官海棠来到客厅之后，发现李政楷已经不在，问询仆人后才得知他已经离开巨鲸帮去办一件私事，上官海棠不觉沮丧，称谢一声后离开，回到交战之地，已经没人，思索一会后，便回到客栈，立刻飞鸽传书护龙山庄。

巨鲸帮外的一处树林里，柳生飘絮为段涯输送真气后，段涯慢慢醒了过来，看着熟悉的脸庞，段涯伸手抓住了柳生飘絮的手，后者要收回却不抓的更紧。

“雪姬，是你么”。

柳生飘絮看着段涯痴迷的眼神，听到这个名字，心下苦涩，自己难道一辈子都要活在自己姐姐的阴影之下么。

收回手，柳生飘絮道：“我不是雪姬，我是柳生飘絮，雪姬是我双胞姐姐”。

“飘絮”，段涯清醒过来，端坐起身子，一脸愧疚道：“对不起，我还以为……”

“你中了我父亲的碎骨掌，要是不及时治疗，你这一身的武功就要废了”。

柳生飘絮没去接话，转而了他的伤势。

“这是我与柳生先生之间的恩怨，你不该牵扯进来”。

段涯踉跄起身，柳生飘絮想要扶住他的手又收了回来。

“我曾听我姐姐起过你，每当到你的名字，她总是会笑的特别灿烂，你后悔过么”。

段涯闻言，转身背对着柳生飘絮，手指抓着树干，默然不语。

沉默片刻后，柳生飘絮看着他的后背道：“我会想办法把解药拿来”。

段涯转身回望，只见一袭衣袍角影闪过，脑海中想起当年自己与雪姬在竹林中的双人舞剑。

摇了摇头，段涯转身走出树林，回到了客栈郑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上官海棠刚刚送出信，就看到段涯，急忙下楼，扶着他回到房间。

搭手断脉，上官海棠脸色越来越凝重，她发现大哥体内筋脉几乎全部受损，刚刚自己不过输入一丝真气，段涯就疼的直冒冷汗。

“我中了柳生先生的碎骨掌”

“碎骨掌，柳生新阴派的绝技”，上官海棠心下一惊，这碎骨掌威力霸道至极，很是阴毒，向来是传男不传女，中此掌者三日之内如不能服下独门解药“玉龙丹”，就会筋脉断裂，骨骼摧折，成为一个废人。

上官海棠急得不行，自己虽然精通医术，但对此却是无能为力，现在就算返回护龙山庄时间也来不及了，一时之间却是陷入困境。

“大哥”

“海棠，自从当上大内密探，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段涯轻笑一声，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行人来来往往。

“人生在世，轰轰烈烈走上一场，看看花花世界，最后要求的不过是一个平淡，不是么”。

上官海棠沉默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惆怅的面容

“大哥，我这里还有一些疗伤止痛的丹药，你先吃下，等我再想办法”，海棠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段涯，后者伸手接了过来。

“好”

巨鲸帮中，柳生飘絮来到父亲的房间，一番查找之后，终于找到玉龙丹，将其余物品复回原位后，清除所有痕迹后悄然离开。

就在她刚刚离去，柳生但马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回到房间。

客栈中，段涯躺在床上休息，突然耳朵一动，柳生飘絮从窗外进来。

“这是碎骨掌的解药”，柳生飘絮将解药放在桌上，随后不待段涯一句话，转身离去。

“大哥，那位是……”

上官海棠在隔壁听到动静，立刻赶来，正好看到一个女子离开，心下有些苦涩。

“雪姬的妹妹，柳生飘絮”。

上官海棠看了桌上的解药一眼，走过去扒开塞口，闻了一下，顿时欣喜不已。

“大哥，这是解药，快点吃了”，海棠急忙倒出一粒，放在段涯手中，后者沉吟一会，还是吞了下去，丹药入体，药力化开后，段涯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一些，稍稍提气使力，虽然筋脉还是作痛，但已经好了很多，照目前情况来看，不出三日就能完全痊愈。

“这位飘絮姑娘可是帮了大忙了，不过要是让柳生但马守知道了，不知她会怎么样”。

段涯闻言，心下暗自有了计较，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让柳生飘絮为自己承担后果。

“等伤好之后，还是要去见一见柳生先生，将恩怨彻底了清”。

柳生飘絮刚刚回到房间就看到父亲坐在一旁喝茶，看她回来，淡声道：“玉龙丹送过去了”。

“是”

“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仅此一次，段涯杀了你的兄长，又害了你的姐姐，他是我们柳生世家的仇人，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父亲，他……”

“你不用了，段涯必死无疑，我会在他伤好之后另下战书，跟他决一死战，这件事不许你插手，等到事情一了，咱们立刻回东瀛，你的年龄也不了，也是时候为家族贡献一份力量了”

柳生飘絮站立一旁，恭送父亲出去，等他离开后，柳生飘絮整个裙在床上，声哭泣起来。

东厂驻地中，铁爪飞鹰对李昊严加拷问，但对方嘴巴很严，一连审了三，用尽各种酷刑，他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吐露出来。

铁爪飞鹰的耐性几乎已经耗尽，将事情交给下属审理，自己则是飞鸽传书督主，询问他下一步该如何做，但就是这么一会功夫，下属突然来报，昨夜一伙黑衣人闯进牢房，杀了不少兄弟，并将李昊带走，不知所踪。

这好似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顿时怒不可遏，把人手全都派了出去，重点是巨鲸帮。

李政楷这几日因为一些事正是心神疲惫，刚刚准备睡下，又有下属回报铁爪飞鹰带着锦衣卫和东厂之人将巨鲸帮控制起来，他再好的修养也是忍不住了。

“大档头，这是何意”，李政楷看着铁爪飞鹰沉声道，身边的巨鲸帮弟子则是各个持兵在手，与东厂来人对峙。

“李帮主，李昊被人救走，我怀疑是你们下的手”。

“无凭无据，难以接受”

“现在只是怀疑，要不然现在帮助所面对的可不就只是这些人了”，铁爪飞鹰轻笑道。

就在两方剑拔弩张之时，外面突然传来喊杀声，铁爪飞鹰一愣，看向李政楷，后者也恰好看了过来，两者皆是疑惑不已。

大门被一脚踹开，一道熟悉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李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