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少吃点吧,本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这般不吃不喝,身上的伤好不了,身体也会被拖垮的。”
四郎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每日饭前例行劝解。
就算顾浔没有反应,他依旧每天坚持劝慰着。
“你不吃又要给你强喂下去了,那样喝下去你也不舒服啊。
你好好吃饭该多好,也不用遭那份罪。
再者你这样天天光喝点汤也不行啊,还得荤素都吃些身体才能好得快。
这叫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这样不但身体好,还不易生病。”
虽然他也不知道啥叫营养均衡,可大姐这么说肯定没错。
他也想让顾浔营养均衡身体好的快些,可惜顾浔太固执了。
怎么说都没用,就是不肯吃饭,他也只得每天一日三顿都请春柳姑姑和谨姝熬些补身体的汤水。
每顿都给顾浔强喂下去,若不然就顾浔这一心求死的模样,恐怕早就没命了。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四郎只觉得若顾浔一直这般不想活。
他就算天天这样给对方强喂下去也不一定能将人养活。
还是得另想办法呀!不然他前面的辛劳岂不是白费了。
想到此处四郎不由再次唉声叹气,都数不清叹了多少回气了。
“唉!三柱哥你来帮忙扶一下,看来这顿又要强喂了。”
四郎说了许久,手里端着的汤都快凉了,看对方依然双目紧闭无动于衷。
四郎心中再次想起了大姐的话,由衷的发觉那些话太对了。
只觉这人啊!果然不是那么好救的。
两人再次合力将一碗温热却又不那么油腻的肉汤强行喂下去时。
进屋前才擦干的汗水不由再次密密麻麻的出现在了额头上。
四郎也顾不得擦,他喂完后看着顾浔脸颊上被捏出来指痕,又把人脸捏红了。
四郎心里微微有些过意不去,可也没有旁的法子,对方不配合他只能用强的。
不然总不能看着他被饿死而见死不救吧?
“今天外面的天气挺好,我带你去晒晒太阳可好?
天天躺在屋里身体肯定也会很不舒服的吧?”
话落,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四郎也不在意了。
他自顾自地将人裹在被子里抱起放在了宽大的扶手靠背椅内,准备带对方出去透透气。
这把椅子还是他这几天催着二哥用先前所存下来的木料,专门为顾浔做的。
就算裹着被子坐在其内也不显得狭窄拥挤。
再加上还垫了柔软的兔皮作为垫子,坐在里面应当很舒适。
“三柱哥,来搭把手,帮忙将椅子抬出去。
等将人安顿好你就回来歇息吧,你晚上还要守夜呢,白天抓紧时间睡。”
紧跟在四郎身旁的周三柱闻言连忙点头应声。
“好,我知道了。”
三柱一向不擅言辞,但干活却是实打实的靠得住。
让他做什么绝对会按照要求做好,绝不会偷奸耍滑躲懒。
这点倒是让四郎很放心夜晚让他来守着。
两人将顾浔抬出来后,四郎专门在一处草亭子外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将椅子放下。
这里阳光很充足,晒一会儿若是热了还能再搬进草亭子里。
其实从木屋到此处他不用和三柱抬也能将人搬出来。
只怕从木屋到草亭子这边百米的距离有些远,他一个人搬着路上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应付不了。
另一方面也是为防走在路上时顾浔若故意乱动从椅子上摔下去。
再摔出个好歹来可就后悔莫及了,所以还是两人抬出来稳妥些。
至于等会要一人将顾浔搬进十几步远的草亭子里倒不用担心了。
距离那么近,他很快就能将人搬进去了不说,草亭子里也是平坦宽阔的,想来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像这般宽敞简陋的草亭子药园中搭了四个。
亭内桌凳齐备,桌上除了放着一个水壶和几个竹杯以外。
还有一个小巧的竹篮,里面装着一些洗干净了的果子。
山内的天气和山外大有不同,山外冰天雪地,山内昼暖夜寒。
白天只穿着夹衣外衫在正午时分太阳最烈的时候依旧会很热。
到了夜晚又会十分寒冷,虽然没山外那般冷,却也要穿薄袄了。
小六小七这几个月由于身体被精心养着比以前好了些许。
眼神不再像以前那般木呆呆,身体也不似以往那么虚弱,
从前俩孩子可谓是连走路都会腿软,动作缓慢反应也迟钝。
以前一放在哪里就能坐半天的俩孩子,现在也活泼了许多。
特别是能稳稳的走动后,除了睡觉时能安静会儿,其余时间里不是走就是爬。
这时草亭子就派上了用场,亭子周围还修有木栏杆,地上则铺着编织好草帘子。
两孩子在里面不论是走还是爬,都可以随意的玩。
渴了有水饿了有果子,在一个地方玩腻了就去下一个亭子里玩。
这段时间的白日里,这几个草亭子可是俩孩子最喜爱待的地方。
此时,四郎已将裹在顾浔身上的被子掀开搭在了椅背上,让顾浔倚靠着也能舒服些。
“我听李致远说山外有个神医叫贾无伪。
你身上的伤那贾神医说不定就能治好。
我现如今正在勤练武艺,已经能胜过二哥五弟了。
连山林里从前对付不了的大野猪,此时我也能将它们杀死了。
等大姐回来我就跟她说下山的事儿,就算大姐不同意我也会求她同意的。
到时我就去山外为你寻神医,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好好吃饭吗?”
四郎看着双目紧闭仿若无知无觉的顾浔。
斟酌了许久才说出了自己的承诺,话落紧盯着顾浔脸上的神色。
他说的这些话都是诚心诚意的,也不知顾浔会不会理会。
大野猪这事属实,他五日前打了头三百多斤的野猪送到了山外。
当时村里的人看见后都被震惊的张目结舌,久久无言。
他承诺出山为顾浔找神医治伤也是真的,就是不知对方会不会信了。
被四郎这般至诚以待的顾浔此时再也没法无动于衷。
四郎这些天的作为他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可他一个废人真的不值得对方这么赤城以待。
他只想早些解脱,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
若不是曾答应过,若不是发过毒誓,他不会动手自绝,此时恐怕早已不存于世了。
可听着对方那般恳切的承诺,顾浔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丝希望。
他的伤若是能找到贾神医,或许真的有望治愈。
可贾神医哪是那般好寻的,向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连王公贵族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寻到,何况这山野中的一个略微会些拳脚功夫的乡村少年。
想到此,面色苍白又憔悴的顾浔,淡漠冷寂的双眼缓缓睁开,嗓音清冷的缓声说道。
“别再为我枉费心神,不值得,我这双脚好不了了。
活着也只是个拖累,你我无亲无故,何必这般执着要救我!”
四郎见他终于有了回应,不由喜上眉梢。“我这是受人所托,答应了救你绝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