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众人都聚在了青砖瓦房前的空地上。
七宝在庄子里随意看了看,心情极好的走了过来。
抬眼一看,见人都聚齐了,她对着红枣摆了摆手,随即朝着备好了茶水的桌旁走去,在桌边的靠背椅上落座。
一旁桌边的秦正和二位管事都对着她轻笑颔首,七宝同样回以浅笑。
红枣收到示意后,立时点了点头,满脸严肃的看向众人,简单明了的和他们说了说七姑娘这次来的目的。
“上回贾郎中来帮你们仔细诊
治过了,你们以后有病的治病,有伤的治伤,体弱的就好好调养。
七姑娘这回带人过来,是要给身体残缺的人看看。
现在都站出来吧,让繁楼管事好好给你们查看一番。”
此番话一出,众人呆愣了好一会儿,灼热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七姑娘,随后又看向了旁边三人。
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身体残缺的人难道也能医的好吗?
红枣见他们这般,不由出声催促。“都别愣着了,赶紧站出来呀?”
如一语惊醒梦中人般,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真的!
随后,慢慢的从人群中走出了大小十几人。
当然不是这十几人都身有残疾,而是有一大两小自己根本就无法站立,而是需要人搀扶。
真正身有残缺的只有十人,两个五六岁大的孩童,四个半大少年,四个青壮年。
红枣大概打量了一番,只能看出几个明显缺胳膊断腿的,其他的也看不出来什么,又询问道。
“你们自身都是什么情况?先简单的讲述一下才好对症医治。”
十几人闻言面面相觑,随即站在最前方的郑清扬走了出来。
先是朝着七姑娘恭敬的抱拳行礼,这才按捺着心中的喜意,缓声说着每个人的情况。
“最小的两个孩子,庄河与陈明一个是眼睛看不见,一个是耳朵听不见。
他俩不是天生如此,皆因头部受过重创致此。”
他说到此处时眼中满是惋惜,好好的孩子,就因受伤没得到医治,成了有残疾之人。
“这边的三个半大少年,周锐是脊骨断了致使瘫痪。
刘勇没了一条腿,肖寒没了双手。”说到这三个少年时,他心中忍不住怒气升腾,眼中也满是隐忍的怒意。
郑清扬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平复了些心绪,这才接着说道。
“我们这四个成人,张林没了双腿,孙武没了左手和右腿。
赵凯没了右手和右腿,我、没了右手,左腿还有旧伤。”
郑清扬将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说了出来,也揭开了每个人的伤疤。
话落让人心头十分压抑的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言打破。
“秦公子,他们就交给你了,请尽量让他们能自己养活自己。
就算不能和常人一样,希望也不要相差甚大。”
七宝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对着秦正严肃认真又郑重其事的说道。
秦正闻言笑着颔首,同样态度十分认真的应下了。
“七姑娘请放心,我繁楼定会尽力而为,绝不让每一个信任繁楼之人失望。”
这话他说的极有底气,在他看来,这些人的问题都不是大事儿。
不过是缺胳膊断腿,瞎眼,耳聋,瘫痪而已,不难医治。
“从年龄最小的开始,依次上前吧。”秦正说话间还看了看另外两人,他们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三人无需言语便有了默契,于是各自起身准备给他们查看。
十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眸中有期待,有忐忑,有不安,还有情不自禁的欣喜期盼。
或许?或许真的可以呢?
这般想着,他们心里忍不住又多添了几分渴望。
两个最小的孩童手拉着手在红枣的引领下走上了前。
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却什么也看不见的男孩儿在牵着他手的另一人停下后向前走了一步。
此刻,几十双眼睛全都聚精会神的看向了站在孩童身前的秦正。
这一看便从午后一直看到了傍晚时分,夕阳将落云霞满天时,四大六小终于看完了。
且让众人激动非常的是,最先走上前的庄河与陈明,在秦正拿出银针在他们头上扎了几针。
后又在他们身上按了几下后,俩孩子的耳疾和眼疾竟然好了!
这让众人不由激动地喜极而泣,高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剩下的八人虽然没有当场被治愈,但也得到了七姑娘的承诺。
“没手的就让隶属繁楼的千机阁给你们量身打造手臂,没脚的同样是如此。
至于那个瘫痪的,就做个轮椅吧!这样也可以到处走的。”
八人闻言,眸中皆是感激不尽的神色,齐齐朝着七姑娘叩拜。
直到七姑娘带着人走后,他们还有些如在梦中的恍惚感。
“刚才七姑娘真的来过吗?我当真可以再站起来吗?”
没了双腿的张林,满眼迷茫的看向郑清扬等人,急切的问道。
他们几人都是从边关的战场上退下来的。
虽然都受了致命的重伤,却侥幸活了下来。
却怎么也没想到,残酷的战场没要了他们的命。
让他们日思夜想的亲人却不给他们活路啊!
朝廷给了抚恤银,在他们伤势稳定些的时候,便将不能再上战场的伤员都送了回来。
本来朝廷给的银两,足够他们治伤和往后生活的了。
怎料回到家中才发现,有些人的父母兄弟已不在了。
远亲在照顾他们的一段时间里将他们身上的银子都骗走后,便走的远远的什么也不管了。
近邻也没法看着他们饿死,可这年头日子虽然好过了些,也没人愿意养着不相干的人,只得将其送进了慈善堂。
一些有兄弟姐妹的,本以为有了依靠,不曾想亲人却在照顾他们一段时间后,竟拿走了银子便将人送进了慈善堂。
若说以往被送进慈善堂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家中实在逼不得已才送到这里来,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可些年送凡是送进慈善堂里的,皆是等死之人。
这几个在战场上走了一遭,命大活下来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至亲之人会这般对待他们。
此时被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小姑娘这么对待。
他们一时间只觉心中酸楚非常,又觉或许是苦尽甘来了?
“是真的!看,庄河与陈明都好了!这不是在做梦。”
郑清扬含笑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俩孩子语气格外坚定地说道。
三个以往总是流血不流泪的七尺男儿,这回忍不住眼眶发热。
受了致命伤都没哭过的铁血汉子,这会儿压抑的低声哽咽,忍不住泪洒满襟。
“我们、何德何能啊?竟能遇到七姑娘这般心地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