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铺林立的街道上,人流如织,车来车往。
街道两旁的茶馆,酒楼,饭庄内临窗的桌旁更是坐满了人。
皆翘首以盼,频频观望,忽然有人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喜乐声。
“来了,来了,迎亲的队伍来了。”一听这响动,无论是座无虚席的茶馆酒楼,还是挨挨挤挤的街道两旁,时不时便有人激动的吼一嗓子。
不多时大半条街都轰动了,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喜乐传来的方向瞅。
“嘿,还真来了,瞧瞧这迎亲的队伍还挺热闹,队伍老长啊!
估摸着该有几十人吧,看来赵夫人给了不少聘礼,男方才能置办下这些个嫁妆。”
也不知是谁,嘿嘿笑着戏谑了几句,人群中立时爆发了嘻嘻闹闹的哄笑声。
“瞧你这话说的,咋那么酸呢?莫不是你眼馋那些个聘礼?也想嫁人了不成?”
“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以后可是要娶妻的,怎会嫁人?”
“话可别说得太满,就你这其貌不扬,才华不显,富裕不足,清贫有余,又死要面子的样儿,哪家姑娘能看得上哦!
想娶妻,难呐!以后说不准会争着抢着想嫁人呢?”
“嘿!我说李老六,你这话怎的这么损呢!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的情况还不如我呢,以后岂不是想嫁都嫁不出去?”
“你这是咒谁呢?我张老三从没想过要嫁人,何来想嫁都嫁不出去一说?”
“你就嘴硬吧!妻不是那么好娶的,不嫁人到时候看不如你的人都有妻有子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
你能甘愿做个孤家寡人?老光棍儿?……绝户头?”
“李老六,你说谁老光棍儿绝户头呢?皮痒了找揍是吧?”
“来呀,怕你老子就不是个爷们儿。”
人一多,就容易是非多,这会儿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便有两个素来不合的人聚在了一起。
没说几句话便吵的脸红脖子粗的,眼见着还有要动手的架势。
旁边专门为了赵夫人娶夫而来想看热闹的人,见状自然不想这两人打起来扰了他们看热闹,于是纷纷出言劝和。
“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你俩快别吵了,迎亲队马上就到了你们不想看别人还想看呢!”
实在忍不住想打去没人的地儿打啊!当然这句拱火的话众人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那李老六和张三也没真想在这里打一架,就是都吵出了火气,一时都下不来台了而已。
这会儿听人一劝,两人都冷哼了一声撇过了脸,顺着台阶下来了,谁也没再提打架的事儿。
这时吹吹打打的喜乐伴着长长的迎亲队伍,缓缓地踏上了最繁华的必经街道。
街道两旁拥挤的人群忍不住议论纷纷。
“数了没,你们数了没?看清到底有多少台嫁妆了吗?”
尖嘴猴腮,一边脸上还长了个黑痦子,身着灰扑扑衣裳的青年,一双眼睛咕噜噜的乱转,当他看着那些嫁妆箱子时,眼神像粘在了上面似的,想挪都挪不开了。
口中还不误急切的朝着身边的人不住地询问。
人群中同样有不少人看清了那些嫁妆箱笼,这会儿听见有人询问,也不管是谁在询问,直接激动地说道。
“我数清了,足有十六抬嫁妆啊!这可是连县里一些富裕人家的姑娘出嫁,都不一定会陪送这么多啊,这赵夫人可真是阔绰。”
“不是说赵夫人娘家爹就是个穷秀才,娘家不富裕,夫家虽是富商,怎么也不可能给她这么多银子让她娶夫吧?
你们猜?她哪来的这么些个银子当聘礼,给男方置办这么多嫁妆。”
“这个还真没人知道啊!有人猜测,有可能是她在夫家十几年偷偷藏起来的银子。
也有人猜,或是她娘家这些年悄悄地发达了。”
但好几人对着迎亲队伍指指点点,闹哄哄的恶意猜测时。
一声不屑又鄙夷的冷斥声响起。“切——胡说八道。”
这话音虽不高,奇怪的是却吸引了周围众人的注意力。
他们顺着声响看去,只见身着紫色长袍的青年抱臂而立,且还下巴微扬,满脸倨傲。
“这位兄弟为何说他们胡说八道?难道他们说的不对吗?”
“哼,他们说的何止不对,简直就是胡乱揣测。
那王大善人是什么样的人?别的地方的人不知道?咱们县里的人还能不知,就是一个死抠死抠的铁公鸡。
会让他夫人休夫后带着银子离开吗?
再说了,赵夫人娘家过的是什么样的穷苦日子?
随意打听打听便能知道,竟然会有人没脑子的这般揣测。”
这话说的先前没脑子瞎揣测的几人面色涨红,有人当即不服气的怒声反问。
“说我们猜的不对,那你倒是说说这赵夫人到底哪来的银子娶夫。
总不可能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多银子,让她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娶亲吧?”
“就是、她这银子来路不明的也不说清楚,还不许人猜测了?”
这青年闻言斜眼瞅了瞅众人,仿若屈尊降贵般不乐意的说道。
“这就是你们孤陋寡闻了吧?县衙外的公告墙上贴的告示上便有,不信?去看看就知晓了。”
他在态度说出的话,众人竟还大部分都信了,更有人陪着笑脸好声好气的询问。
“还有这事?这位兄弟,你说的告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青年没有立即回答,他抬眼看了看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
晾了众人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出声说道。
“告示上说,至大盛新律颁发的当日起,自愿娶夫的前十位良籍女子,不论身份地位,皆每人奖银万两。
只愿出嫁的前十位良籍男子,不论身份地位,皆每人奖银千两。
现在,知道赵夫人的银子怎么来的了吗?”
青年话落后,见众人张目结舌的惊呆模样,坏心眼的追问了一句,这才心情极好的转身离去。
另一边长长地迎亲队伍刚行至繁华街道的正中央。
便被十几个身形高壮手持棍棒气势汹汹的家丁拦了下来。
随后,众人只见有个身着朱红色衣袍的矮胖墩儿,慢吞吞的从临街的酒楼里走了出来。
他身前有七八个人开道,身后有五六个人随行。
这架势一看就是来找茬的,再看看那满是肥肉将五官都挤得不占地儿了的脸。
众人一下子便认出了,这就是那个明明死抠死抠的,还非要别人都称他是大善人的王胖子。
只见他命人将迎亲队伍来下来后,自认为八面威风的走了过来。
实则在众人的眼中,和挪动的螃蟹无异。
只见他走到大道正中间,所有家丁都站在了他身后,王大善人掐着腰,听着如有六七个月身孕般的大肚子,自觉气势震天的扯着嗓子大吼。
“赵淑芳,你个不要脸的臭娘们儿给老子下来。
让众人都看看,成亲十多年也没下一个蛋,还不安于室大逆不道的贱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此话一出,人群立时如炸窝了般千万只马蜂似的,嗡嗡嗡的就响了起来。
这时,从八人抬的花轿中走来了一位身穿红色嫁衣,年约三十容貌普通的妇人。
只见她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从容镇定走到了离王大善人几步远的位置站定。
她身后还跟着在她一出花轿便从旁边的高头大马上跃下,身形高大壮硕年约二十五六身穿喜服面容端正的青年。
“绿王八,你贺喜来的有些早了啊?我这新人还没娶进门呢?
可是若不为贺喜你是来干什么的呢?让我猜猜呀!
都说好狗不挡道,你是做够了绿王八,现在是想做挡路的癞皮狗,还是咬人的恶狗呀?”
看似端庄贤淑的妇人,一出口就让众人险些惊掉了下巴。
更是将矮胖墩气成了石磙儿,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红煞是精彩!
“赵——淑——芳,你休要猖狂,今日你敢这般羞辱我,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信不信我立时让你红事变白事。
所有人一起上,给我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