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百里之外的北地,三辆外表朴实无华的马车,随着商队出了大盛朝边境的最后一道险峻的关卡,双峰关。
这是两座高耸入云陡峭险峻的山峰,也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
关外二百里都属大盛朝境内,没有战乱时,许多流放的有罪之人都住在关外。
当北荒的焰国主动挑起战乱时,住在关外的人最先遭了殃,一时间死伤甚多。
若不是世代镇守此处的威远侯及时下令将人都迁到关内,恐怕居住在关外的人将会无一活口。
此刻,寒意凛然的双峰关,纷纷扬扬的下着鹅毛大雪,在这冷的呵气成霜,滴水成冰的气候下。
冻死人也是常有的,万万不会有人在这时外出。
可今日双峰关下的寒月城,却异常的令人咂舌。
在这恶劣的能冻死人的天气里,竟然会有人敢出关,这简直是、嫌命长了吧?
恰巧看见商队出城的路人和守城门的士兵不约而同的想道。
城楼上,站着几位身着盔甲的将领,一直目送着商队出城后,淹没在风雪里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将军,繁楼的商队出关了,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查探一番?
这个时候有商队出关也太不寻常了,若不查清楚,北荒一但有什么异动,咱们、可就要错失先机了!”
身形高壮满脸络腮胡子的将领,最先沉不住气,语气略有些焦急的说道。
被称为将军的中年男子闻言略思忖了一会儿便摇头回绝了。
“不妥,这是繁楼的车队,谁都不得轻举妄动,否则恐会惹祸上身。
繁楼不是好惹的,能不与他们起冲突就尽量避免。”若不能也千万别把人得罪狠了,这话已到唇边了,将军扫了眼神色各异的几人,到底没说出来!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间,有人皱眉,有人不解,有人了然,也有人不屑。
“将军,那繁楼不过就是一个做买卖的,咱们何至于如此小心。”难道还会怕了不成?这人非常不解的问,心里很是轻蔑不屑。
他们这些在战场上凭着真本事拼杀出头的,大多看不起那些狡诈奸滑的商人。
当然,说这话的人根本不了解繁楼是怎样超然的存在!
更不知道繁楼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和能耐,能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只知道,时下人人追捧繁楼,更是有不少的人削尖了脑袋也想与繁楼有牵扯。
将军望着如棉絮般飘扬的漫天风雪,轻叹了一声。“你不懂,这繁楼可不是一般做买卖的。
现今,上至皇亲贵族,世家权贵,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谁能用不着繁楼呢?!
且你今日这些话在此处说说就算了,在外边千万不要乱说。”
否则,后果绝不是你想要的。
“是末将失言了,以后定会谨记在心。”将领闻言面上有些不服,本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被旁边的人拽了一把,他立时将话咽了下去,佯装受教了的说道。
将军看了他一眼,没再深究。
“无妨,你明白便好,速速差人去将这里的情况禀报侯爷。”
正值战乱时期,无论出现什么样儿的异常,都应当引起重视,绝不能平常视之。
“是,末将领命!”话落,这人快速离去。
留下的将军与几位将领望着漫天的风雪沉思了许久。
*
“咯吱、咯吱、”比寻常车轮更大些的车轮倾轧着厚厚的积雪,所过之地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痕。
这痕迹没过多久又被积雪覆盖,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尽管风雪这般大,马车前行的速度依旧不慢,丝毫不受风雪所阻。
三辆马车上的车夫与十几位骑马随行的镖师,护卫,皆是面色冷肃的青壮年。
纵使行在冰天雪地中,人迹罕至之地,面色与出城时仍旧一般无二,不曾有分毫改变!
宽敞又舒适的马车内,身着玉色立领长裙的沈离,侧躺在铺着雪狐皮的软榻上,正静静的沉睡。
面色平静无波,呼吸轻缓绵长,若细看会发现,她浑身好似还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白芒。
车内的长凳上,白芍也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小憩。
一连两日,车马日夜兼程,甩掉了不少因人困马乏的尾随队伍或跟踪的人。
这日,风雪终于停了,晨阳初升的清晨,马车停在了高耸入云连绵起伏的山脉前,随即车门被叩响,有人轻声禀报。
“主子,连云山脉到了。”
这话音刚落,车门吱呀一声轻响,身穿白底绣缠枝花长裙的白芍从车内走了出来,对着几人轻声说道。
“马夫在此处留守,镖师与护卫分作两队去山里寻人。
两日后,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及时回到这里聚集,去吧!”
这一番话不是在商量,只是告知和吩咐。
八名镖师与六名护卫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毫不迟疑异口同声的点头应声。“是”
这十四人走后,这会儿马车外只剩下了八人,车内只有一人。
白芍垂手站在马车前,嗓音平静温和又不失恭敬地说道。
“主子,事儿都已安排妥当,接下来是否直接进雪山?”
其实按照她的想法,主子在山外等着即可,派遣了那么多人过来,总能找到四公子的。
可主子执意来走一趟,甘愿受累,她又能如何呢?
“嗯,准备一下进山吧!”沈离慵懒的从软榻上坐起,随即站了起来,款步走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看着天地苍茫。
“是”白芍应声后,立时将手伸了过去要搀扶沈离下马车。
常随在她身边的侍者,立时将轮椅抬了过来。
沈离扶着白芍的手臂下了车,刚落坐,白芍便轻声细语地询问。
“主子,若是要进深山,您是坐软轿还是轮椅,带路的人已经等着了,随时可以出发。”
主子行动不便,若执意要进深山,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进山”沈离遥望着巍峨峻峭,延绵无际的雪山,轻声吩咐。
白芍心里焦急,面上也忧色尽显,看着轮椅上两侧各弹出了两根横杆,侍者已经上前抬起了轮椅。
只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紧随主子左右。
一行六人朝着雪山行去,抬轮椅的两人脚步走得又稳又快。
几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原地只留下了三位马夫和车马。
“影卫,隐卫,拜见主子。”几人一进到山里没走多久,便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山洞内。
十几个身穿黑衣之人见沈离到来,皆齐刷刷的单膝跪地。
沈离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们,她身后的白芍立即站了出来。
“都起来吧!此刻情况如何?你们细细报来。”她知道主子一向不喜人跪拜!
而且,沈离身边的四卫平常一般都不行跪拜之礼。
若要下跪,那便是在犯了错的情况之下。
众人闻言快速的站了起来,两卫首领详细的说了说这两日的情况后。
沈离打量完了山洞后开口说道。
“你们自行分队去山里搜寻,两日后在此处集合。”
“主子?谁和你一起去?”白芍心惊胆战的问道。
沈离驱动着轮椅朝着山洞的一角走去,淡声说道。“我独行你留在这里即可。”
“不、这万万不可,主子您怎可这般涉险!”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