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又日夜不停的行了三日,期间再未遇见过大风大浪。
这是清晨,天刚破晓,晨曦笼罩了宽广无垠的海面,晕染着柔和的光芒。
一轮红日至碧蓝的海面上缓缓升起,近看似火红的大光球,远看像个可口诱人的咸鸭蛋黄。
船上早起的人欣赏完了海上这一番日出美景后,都三三俩俩的聚在了一起谈天说地聊聊天南海北。
顾浔与沈文瑞又聚在一起下下棋,打发无聊的时间。
忽听有侍者白术禀报。“两位公子,主子有请。”
顾浔神色怔愣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文瑞,还以为是听错了,见对方也满脸惊讶,才知方才没有幻听。
他猛地站起了身衣袖拂乱了棋盘上还尚未分出胜负的棋局,也打翻了桌上的茶盏,他却恍然未觉。
抬步迫不及待的朝外走去,面上急切神色难掩。
沈文瑞紧随其后起身而去,虽然也着急,却没似他这般乱了分寸,到还有心情打趣他两句。
“表哥,你这般可就有些失态了,大哥让我们过去,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要商议。
你脸上的表情可收敛着些啊!这般不管不顾,若让外人看出了什么端倪,可就有些不妥了。”
大姐这回出门女扮男装,给顾浔安排的身份则是他们的表哥。
这艘楼船表面上的身份,是一队以三兄弟为首的商队,带着些大盛朝特有的物品,到海外各国贩卖,再买些海外特殊的物品回国。
若是顾浔的行为举止太过异常,让人察觉出了什么不妥之处?
可就枉费了他们那一番的掩饰身份了。
顾浔闻言面色微凝,急切的脚步顿了顿,面上的表情略有些调整,步伐也慢慢的缓了下来。
却也只是相对而言表面上不那么直白的急不可耐了。
两人脚步匆匆的上了三楼,只见长时间关闭的门此时正敞开着!
三楼的房间不多,五室两厅,两间洗浴房,一间厨房,靠近船头的位置还有一处面积很大的露台。
俩人一进待客厅,见其内空无一人,不由面面相觑,这时听守在客厅门外的白芍说道。
“两位公子,主子正在露台等候,两位这边请。”
说话间她虽面色如常,心里却很是无奈。
她一大活人守在门口就等着这两位呢,结果两人快步从她身边走过,无视了她不说还直接进了待客厅,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两人闻言面色微窘,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出了待客厅。
由着白芍带路,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过了一道门,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只是入目所见的情景,让他们心中都微微有些不悦!
只见风和日丽下微风拂面,宽敞又明亮,视野还极佳的露台处。
摆放着好几张或圆或方或长的木桌,和配套的木椅藤椅。
一张不大的圆木桌旁,两位墨发高束身着长袍的年轻男子相对而坐,一俊雅出尘,面上平静无波,一朴实无华,面上喜笑颜开。
两人似乎正熟稔的相谈甚欢!
沈文瑞此时也顾不得作壁上观看顾浔的笑话了。
立即将所有警惕防备之心都对准了秦正。
“大哥。”
这一声招呼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同时抬眼望向走来的三人。
沈离对着两人轻颔首,秦正面上的笑意不减,朝俩人客气地招呼了一声。“二公子,顾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说话间,他视线着重打量了几眼走在最后方的顾浔。
这已是第三回见对方,虽没看出对方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这位的身份,却让他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以他想来,能让沈离明媒正娶之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沈文瑞面上是对外人时惯常的浅笑。“秦公子。”
顾浔面色温和的回道。“秦公子,久仰大名。”
他们一左一右的在沈离身旁落座后,与秦正寒暄客套了几句,这才看向了快二十天未见之人。
沈离此时做男子打扮,一头墨发以木簪束起,一身玉色交领长袍,显得容貌俊秀的青年身上原先清冷疏离的气质都温和了许多。
两人一见这般模样的沈离,心里皆不由惊讶,恍惚觉得她似乎变了,可若说哪里变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文瑞率先问道。“大哥,叫我们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还有,秦正怎么会嫌他们两人一步过来?难道也是大哥通知了对方,不然怎会这般及时?
他俩可是一得到消息就立即过来了的,结果竟还落后他人,看对方的模样也不像是刚坐下。
要么就是大哥先通知了秦正,然后再通知的他和顾浔。
要么就是这人一直在盯着大哥的房门,见门一开就即刻过来了。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他这般殷勤,到底有什么图谋?
沈文瑞这样的想法,坐在他对面的顾浔同样也有,两人不约而同地皆对秦正心生戒备警惕。
沈离这俩人过来本也没什么事,可一见他们这才一个月还不到面色都有些消瘦,气色也不太好。
沈文瑞还好些,看起来顶多有点不适应船上的生活而致。
然而顾浔却是面颊身形都消瘦了许多,连原先微有些红润白皙的面庞,此刻也苍白不已,很是憔悴像是寝食难安所致。
故此,沈离已到嘴边的没什么事,顿住了。
她话音一转,略带关切的询问。“你们这些天在船上的生活适应吗?”
这话刚出口,沈离忽然察觉到放在桌上的左手上,被干燥温暖骨肉匀称修长的大手覆盖。
随即那手微微收拢,将肤如凝脂的纤纤玉手拢在手心……握紧!
沈离没抽回手也没说什么,任由对方握着。
只是,顺着那手臂看向手的主人,只见对方面上没什么表情,紧抿着唇,垂着眼眸,像是紧抓着别人的手不放的不是他一般。
沈离便又收回了视线,那态度颇有些纵容的意味。
两人的这一番举动,落在了沈文瑞和秦正眼中。
前者深觉惊讶大姐竟这般纵容顾浔,后者甚是惊奇。
秦正心里对顾浔的分量又提高了几分,决心这人以后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起初是有些不适应,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沈文瑞惊讶归惊讶,也没忘了大姐,不,是大哥的问话。
顾浔适时附和了一句。“此时,比刚上船时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