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看着那条颤颤巍巍长势喜人的翠绿嫩芽,终于忍不住,“道友头上这根…草究竟是……”
若是草木精怪,便难怪会养只蘑菇做灵宠,养只老鼠好松土?
“咱这草非同寻常,说来话长。”桃花叹口气,仰头望向漆黑如墨的星空,船上豆大点的油灯噼啪响动一声,原是那灯芯炸裂了。
船夫眼巴巴看着桃花,等着接下来的长谈。此次拉了头上长草的船客,日后也有谈资。
只见桃花冷冷地仰脖看天,万千发丝被海风吹至耳后,青色法衣也被吹的高高鼓起。昏黄的灯光在暗了一刻后重新照亮桃花微眯的双眼,长长的眼睫投下一小片漂亮的阴影。
“咕咚!”船夫咽了口唾沫。
桃花微微抬起袖子掩住了半张小脸,那双总是兴致勃勃的眼睛变得更加的低垂,似乎是将数不尽的沧桑与失意藏了起来。
“……”船夫静静地坐在船头,准备更加虔诚地听一段故事。
“这法衣怎一股子鱼腥味儿,净身咒也无甚用处,可怜了这身好衣裳……”桃花嫌弃地甩甩袖子,掏出一只大肚子青瓷瓶,那塞子甫一打开,便有一股浓郁的桃花香窜向喉咙深处,“还好剩了些香香桃花粉……珍珠桃花粉?……当初起的名字倒是忘了。”说着便倒了些撒到了衣裳上面,那香味一经吹散更是怡人,直教人觉得身处桃花林,沉醉不知归路……
“……”船夫失落地摇摇脑袋,板正身子看向前方,待日后说起便讲作杂草精带了蘑菇老鼠坐了他的船,只杂草精一个能看,其余精怪……皆是变态。不,杂草精也是个不听人话的变态,偏偏又实力强横,惹她不得。
“噗!”小红揪着船夫衣角,又指了指新近翻开的一页朱雀志。
“哎”船夫叹上一口气,他不过是一个船夫,何苦还要为一只老鼠讲书。“平帝六年,立阙佳式为后,生六子……”
“哗啦”小红又翻过一页纸。
船夫看了小红一眼,这只老鼠如今已经完全可以跟得上自己的速度了,也不知这字学了多少?“你可会写平帝二字?”
“噗!”小红坐起身,腾出一只爪子在船身写起字来,船夫正要惊叹,便闻得一阵烧焦之味。
只见船身上已然多出两个焦黑的字体,赫然是“平帝”二字。
“这实在是……”船夫看着那字与书册字体相差无二,几乎是刻印而出,不由得便要惊叹。
“小红这字写得甚好,都要赶上咱了!”桃花站在一旁对着二字连连兴叹起来。
“不错,不枉我教了你那么些日子!”滚子挤到船头,将船夫挡到了身后。
“……”船夫一脸不虞地看着不要脸的二人,教这老鼠的可是自己,怎的一见成果便要邀功!
“噗!”小红飞快地窜到桃花肩头,亲呢地擦了擦爪子,火红的绒毛看起来更加的柔顺可人。
许是夜深,船底黑的更加彻底,好像要融化在一团墨里。
弯月换了位置,在不远处的海面碎了又碎,呻吟不断,但传到桃花这处只剩下轻吟。
一个黑漆漆的头颅终于小心翼翼地冒出海面,稳稳当当地扒在船头。
“噗!”小红首先看到了这头怪物,风一般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