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先看到了红嚣。
这个像根木棍般,直挺挺僵硬地仰在床上的男人。
男人禁闭着双目,睫毛如羽,眉峰如岱,平日里嚣张无法的眉眼略有些紧蹙,看出睡得不甚安生。
珠灯幽然而灿,轻松地勾出俊脸上简洁明朗的线条,还有双颊病态诡异的红润。细看还有几缕湿腻的发丝黏连在脸上,要掉不掉,令人心中生痒。
“啧!”桃花暗自叹息,这明显是被得手了。
“滚。”床上男人闭着眼睛吐出一字,声音喑哑滚烫,仿若将怒意藏入机锋,音淡意浓。
桃花摇摇脑袋,这失去贞节的男子,同彼时的女人怕是没什么两样。尽像那话本所写,“失与二心人,一则神枯思槁,二则不欲求生,三则痛中求醉,但求一梦。噩梦诚然轻省万分,唯此事醉醒十有九真,岁月可欺,心字永悲。”
不过,那女人也不算是不留情面,好歹给穿了衣服。
桃花坏心眼看到红嚣薄如蝉翼,滑若冰霜的纯色亵衣,不由得笑了一下。
这衣裳,人家穿或不穿有什么两样,看看这脖子,这腰身……啧啧!看来战况颇为激烈啊。
笑着笑着,桃花忽然感到一阵恶寒,桃烈光秃秃滑溜溜的模样在脑海一闪而过。
得快些找到红才是!
桃花拔腿便走,床中人一双寒目也是森然睁开,正是时候!
“站住。”
“……”不是你让人滚?桃花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正常有度。
“帮我出去。”
这厮声音冷冰冰如铁器寒芒,丁点的诚意都无,令桃花不满地摇起头,“那魔头看重你十分,咱救桃烈已是麻烦,再捎带你,怕是要把性命留下。”
“咱看你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自求多福吧,保重!”
“我若喊出声,你也别想走。”
“……你怎同女子没什么两样?”桃花走上前,又仔细瞧了瞧红嚣上上下下,“你这模样,实在应当找个画师画下来,桃烈学过几工笔,可以一试。”
“你若有意,便是试试也无妨,”红嚣不知自己模样,看向桃花的眼神又多了些嚣张,“帮我出去,盟重赏。”
“这时候不是应当一心求死?”桃花戏谑。
“哼,你会求死?”
桃花无良地笑笑,“你若求死,咱可以满足你。”
“救我出去,赠你半条矿脉。”
“一条。”桃花追加要求。
“可以。”
“这无相海岛上的矿脉可是要不起,”桃花紧接着道。
“自然。”
不愧是媚少主,果真上道。桃花挥手将红嚣扔入了八仙过海图,嘱咐碧桃莫要欺负,这可是一条矿脉的生意。
收了红嚣,桃花立即沿着走廊一间间推开隔壁房门。
“你!”
也是个姿容绝色的男子,穿得艳丽,像个噗啦噗啦的蝴蝶。见了桃花虽惊但喜,明显是见了除将军之外的女人,有些意动了。
“嘭!”
不是红,桃花麻利地将里头的男人打晕,又一间一间地翻开了其他房门……
庭院里的男子,仆人晕了大半,桃花愣是没瞧见红的影子。
难不成,那女人正在……
桃花又打一个哆嗦,腿脚生风地向后面找去。
“吱呀”
依然不是红,桃花伸手便要打人。
“且慢,我不会喊剑”面前的男人颇为温文尔雅,且浑身流露着一种令人镇定的儒雅气息,“你是私自闯来的罢?”
桃花伸手便打,却抵不过此人速度,被这厮一把弹了下脑门儿。
“嘶”桃花额头一痛,立马拉远了距离。
男子温柔地笑笑,掸掸青衣坐了下去,“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你若有意,也未免太粗暴了些。”
桃花方才好好看这男子,生得不如红嚣明艳,却是越看越清朗,浑体气质也是万中挑一,不媚俗不颓废……“原来还有心甘情愿的高手。”桃花恍然。
“心甘情愿?”男人笑了两声,似乎觉得很是有趣,“我的确是心甘情愿进来的,可她却不能奈我何。”
“哦?”桃花挠挠头皮,“所以,你想同她那啥便那啥,不想便……”
“啪!”
桃花隔着老远又挨一尺,额头又多一红印。
“年纪,实在龌龊。”
“得,那咱不打扰您了,咱还得去找人哈。”桃花拍屁股便走,后脑勺是又挨一下。
“找谁?”男子依旧笑吟吟的,眉目清朗。
“找桃烈。”
“你男人?”
“灵宠。”
“哦”又是一道意味深长的吟哦。
“咳,咱也打不过你,方才多有冒犯,还望道友海涵。只不过咱那老鼠是个薄脸皮,不好叫这女人给上了,时间紧迫,咱先走一步了。”
桃花完未走,只是静静等着男子应允。
“兽类应是在御兽庭,你来错了。”
“多谢!”桃花眼前一亮,当下便要告辞。
“不要对外人我在簇。”
“你谁咱都不晓得,吃饱了撑的闲操别饶心。”桃花面上已经急不可耐了,这夏贞若是发现少了男人,她怕是不好走。
“那咱这便告辞?”桃花征求似的瞧着男人。
“你来时为何没有惊动禁制?”
“咱…并未碰上禁制。”桃花也纳闷,来去都太顺利了,反倒令她生出一种不好的预福
“呵呵,”男人看着桃花,“看来是禁制的主人不愿。”
“那位大人?”
“你走吧,如此看来,兴许能救出去。”男子终于放行,“记住,不要同旁人提起我。”
“多谢道友,”桃花着急忙慌离开了屋子,一路出了庭到了另一个庭院。
还御兽庭,连兽也不放过,啧啧!名字起的着实露骨了些。
“……送你都不要,为何偏偏要看他?”
有人走过来,桃花隐匿气息藏入栅栏后方。
“我上次见了他,便觉得有缘,方才…方才想再见一面。”
兔子精的声音一点点进了桃花耳朵,叫桃花两只耳朵也竖了起来,这兔子……
“你心中只有主人一个,想来不会对他上心罢?”女将军夏贞的声音传过来,只听声音却不难听,清脆有力,像个健康清秀的女子。
“我……我只是觉得与他有缘,你可否让我把他带走?”
“不行!”
二人走入一间屋子,随即便将门给合上了。
“这不是虎口夺食么,”桃花捂住额头,这兔子,还真是个热面热心的傻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