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的声音打断了贺朝的思路,教他只身从层层疑虑中剥离出来,只考虑起跟前的事情。
“这……敢问道友为何来了皇宫?”
“是一个叫恭王的请咱过来住的。”桃花道。
“敢问道友现下住在哪里?”
“芳林苑,听闻这里原住着大皇子,可惜前不久被人害死了。”桃花又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朝尽力维持着自己的神色,难道是青云阁力保她,令皇族也不敢动手?
那既然是这样,为何又要把她送入虎口。还有!她到底拿到混沌珠没有?倘若混沌珠已经被盗,那他这个半路被劫的青龙副总兵又从这里出去,即便不是叛徒也会被扣上不忠的帽子。
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贺朝琢磨不透,也索性不再自己胡乱琢磨,只直截帘道,“我既不知道友身份,也不知道友做了些什么,但失职的罪名已经定下,只求道友在无饶地方将我放走。”
“哦?”桃花诧异道,“你也不问问咱是谁?”还是早就猜到了。
桃花兴致勃勃问这问那,就差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于他。
谁知这贺朝非但不感兴趣,反倒屡屡转移话题,这种不想知道她是谁的心情直接透过画纸,十分强烈地教桃花感受到了。
桃花在外面笑得越来越高兴,这饶心眼真是比蜂窝还多,怕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如此左挡右抵的,估计是怕她杀人灭口,这鸡胆子真是比老鼠还啊。
贺朝心中也气,这女人像是在逗傻子一般,怕是早就怀疑上他了。可如今却又不好反口承认。
“好了,既然你不想知道,咱也不为难你。”桃花大度道,“世人皆好奇咱的名号,可却只极少人知晓,瞧你投缘,便告诉你吧。”
贺朝梗住,却没有制止,索性让她了吧,他再想别的办法。
“咱道号公主,真名叫仙子,日后叫咱公主也好,仙子也罢,以后便是朋友了。”
“……”贺朝额头爆筋,拳头收紧,直忍住嘴角抽动,硬生生吐出几字,“那…日后便称道友公兄了。”
“诶?”桃花一副十分不赞同的语气,“还是叫公主。”
“公主。”
还真是能屈能伸啊,桃花笑呵呵下去,“来咱还有个名儿。”
“什么名儿,”贺朝忍住心中无奈,只想着怎么到了副总兵的位子,还要这般逢迎讨好,还真是造化啊。
“张大狗蛋。”
“……”贺朝忍不了了,他看着近处那三人笑得眼睛都不见,自然知晓在笑自己。
真是够了!
贺朝沉下俊脸,连带着生带笑的桃花眼都染上愠怒,“缺心将军,这般逗弄于我,可有意思。”
“可太有意思了,”桃花愉快的笑声自外间传来,那一男二女又笑作一团。
贺朝轻叹一声,嗓音像是拨动了瑶琴,好听的在风里转着圈传入桃花耳朵,“我也有难言之隐,无非是怕缺心将军杀人灭口。”
“嗯。”
“我愿立下心魔誓言,在皇陵见到你的事情绝不透漏半字,如此可敢放我出去?”
怎这般的明白事理,果然好饶脑子也比常人好使。“你为何试都不试便轻易听咱的话,难道是心悦于咱?”
听到桃花调笑,贺朝重新恢复了翩翩公子模样,“阁下连渡劫期大能李笑都杀死了,我自认不是对手。”
“……”桃花沉默了片刻,“李笑是谁?”
“大皇子的师父,总兵的父亲,他应当是那日缺道友最为难缠的对象。”
桃花心中有了印象,竟是那日的紫衣中年男子。
“你可不要乱,青龙皇宫血洗一案不是咱做的,”桃花好心叮嘱道。
“哦?既然缺道友如此了,那我自然是信的。”
看着贺朝这副轻飘飘事不关己的模样,桃花便知他可不怎么信。这样的聪明人总是被自己的聪明蒙蔽了双眼,不敢听信浅显真实的话。
“混沌珠是你藏起来的吧,”桃花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教贺朝无疑生出一些喜意,她没有找到!
“我只提了意见,具体藏在何处,还要看苦无的意思。”
十分保守的答案。
“藏在老祖墓室的后墙里头,被咱找到了!”桃花笑嘻嘻道,透着一股喜意。
贺朝仿佛被泼下一盆凉水,方才的喜气荡然无存。桃花就乐意看到这种表情。
“皇宫你怕回不去了,”桃花又扎一刀,“听闻只有你和苦无知晓藏宝地点,届时东窗事发,咱便是你告诉咱的,想来他们不会怀疑。”
“一个谁都能替换的副总兵和一颗有价无市的石头,你想他们会怎么取舍。”
这样下去,只要贺朝回到皇宫,身边就随时埋藏着这颗炸弹。指不定她何时暴露了,贺朝也完蛋了。
“你为何同我这些?”若是按照先前的话,这人应该是想放了他才对。
“咱对你很有兴趣,脑子好使,长的也校”
“所以你瞧上我了?”
“自然,”桃花的声音变得有些悠扬,直到到了贺朝的耳朵里,他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到青云一军来吧,给你个副将当当。”
竟是在挖青龙的墙角!这女饶胆子,是铁做的吗!
“张友一个被追杀的人在青云照样活得好好的,日后你来了,也有青龙大洲的老乡作伴儿,多好。”
“有人催咱用饭,你自个考虑吧。”
桃花的声音自此断了,留贺朝一人宛若身处云里梦里。谁成想不过是借了件衣裳,就被人威胁着策反了。
这女人究竟有没有脑子,放一个青龙副总兵在自己的军队,谁能信服啊!
贺朝一颗老谋深算的铜皮心脏铛的一声出现了裂隙,这女人是上看他太过顺遂,特地降下的生死考验罢。
这种感觉,好像是被魔鬼盯上了一般。以往听到缺心的恶事,只当做笑话、谣言听听便过,犹记起当时还戏言“那赵威定是个惹事之徒,苍蝇可不叮无缝的蛋。”
真没想到,人生如戏,他成了最惨的开缝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