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仁跪在地上,表情真挚诚恳。他先是重重叩首三次,随即解下了自己头上的官帽。
“岳爱卿这是何意?朕又不想卸去你的官职,你何必...自解乌纱?”
厉青松面带微笑地靠在椅背上,他手中白色的狐狸张大嘴巴,轻轻打了个哈欠。那碧绿色的狐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不屑,瞥了一下冷汗直流的岳仁。
后者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说道:“臣先前一时被文气之力迷了心窍,此时后悔莫及,应向陛下谢罪。”
厉青松的笑容冷了下去,他站起身,走到了岳仁身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这老人:“岳爱卿有何罪,需要自卸一品大员之职呢?”
“臣...私藏天书,培养文士,还请陛下责罚!”
岳仁的冷汗滴落在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那石质的地面冰冷无比,让他的膝盖隐隐有些作痛。
“私藏天书...”
厉青松低声呢喃着,却没有回答岳仁的话。他漫步在朝堂之中,似在欣赏着周围华丽的浮雕。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打破了思索的氛围。
“私藏天书之罪,按律当斩啊皇兄。”
“哦?”厉青松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他遥遥望向站在木椅后方阴影中的宋阅义,嘴角再次挑起一丝微笑。
“阅义有何见解?”
“并非见解,只是按着皇兄曾经颁布的法律,这等私藏天书不上供之人,应当斩首。”
宋阅义声音冷酷无比,仿佛真真切切的将宋阅礼定下的规矩作为了自己的行事标准。这种诡异的忠诚感,让厉青松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皇兄?”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到...高兴的事情。”厉青松轻咳几声,也没有去管所有大臣诧异的目光,继续开口道:“阅义你说,若是大义灭亲之人同样犯了罪,该如何判决?”
“自是...同样...”宋阅义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犹豫,他缓缓抬起头,与厉青松完成了对视。
后者嘴角带笑,眼神却平静如冰。那怀中的狐狸被放回了木椅上,换成了一本厚厚的书籍。
“啪”的一声,那本书被厉青松丢在了岳仁面前。后者面带茫然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了似笑非笑的帝王面孔。
绝望感涌上心头,他用余光望向了那穿着黑衣的身影。但黄色的长袍下摆却阻挡了他的视线,让他难以得知对方的表情。
“念诵一下?”
厉青松微笑着蹲下,手掌压在那本厚书上。岳仁的头越来越低,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我来?”
青年笑着起身,翻开了那本书。一张张写满刚劲字体的宣纸飞落而下,铺满了整个地面。
周围的一些大臣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偷偷探头望向了那些宣纸。上面写的却并非是想像中的犯罪证据,而是一首首...可称不错的诗词。
“其实也没必要这般藏头露尾,毕竟被发现的结果是一样,还不如当时写直白点,现在也不需要解释什么。”厉青松摇摇头,目光却是再次对准了阴影中的宋阅义。
“阅义,这些诗的字颇有些熟悉啊,能否给为兄分辨一下是哪位大家?”
后者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他望着面前的皇兄,眼神中逐渐升腾起丝丝杀意。
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那跪倒在地的岳仁猛地直起身来,死死抱住了位于他身前的厉青松。这具苍老的身体在此时爆发了巨大的力量,丝丝卡住了厉青松的身体。
与此同时,远处的宋阅义抬起右手,一道乌光自手腕处激射而出,击向了厉青松的面门。细细看去,那乌光却是一根黑色的铁质短梭,散发着阵阵寒意。
“铛”的一声,所有人脸上都显出了惊讶的神色。厉青松刚才竟是突兀地一低头,将头顶对准了那射来的短梭。而他的头...竟毫发无伤。
“什么!”宋阅义大叫一声,表情由狰狞转为惊恐。他紧盯着那明黄色的发冠,却只能见到从破开布料中露出的红色铜板。
“还好朕戴了这最新制作的铜冠,要不然还真挡不了你这天论的宝贝。”
狠狠一肘打在岳仁的肚子上,后者吃痛弯腰,放开了钳制厉青松的双手。他顺势转身,左手双指伸出,戳入了岳仁的眼眶。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老者痛苦地跪倒在地,不断哀嚎着。闻声而来的几名侍卫迅速出手,将其制服在了地上。
“怎么样阅义,还是我要多做了一步吧。”厉青松转头望向宋阅义,轻轻活动着有些锉到的手指。这具孱弱的身体确实不太行,连那种阴险的招式都会伤及自身。
宋阅义望着那些集中到他身上的目光,请请叹了口气。只见他将手探入怀中,口中喃喃道:“果然,靠着分裂势力还是稍逊一筹。”
“还想靠着什么破局吗?”厉青松微微一笑,挥手示意侍卫上前制服自己的皇帝。那些穿着铁甲的高大壮汉领命,迅速冲了上去。
宋阅义望着这几个朝自己冲来的壮汉,放在怀中的手缓缓抽出。只见在他的手指间竟夹着三张薄薄的宣纸,伴随外面吹入的微风不断摇晃。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口中轻吟诗句,其中一张宣纸飞到空中,显出了一道银光似的异象。那银光被宋阅义伸手握住,遥遥指向了厉青松。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又是一句吟诵,另一张宣纸上闪过一丝光芒,偌大的朝堂之上瞬间布满了灰色的雾气,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厉青松瞬间匍匐在地面上,缓缓爬向另一边。他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表情,自言自语道:“把诗文玩成符纸了啊,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符纸。”
厉青松的耳边响起了带着揶揄的声音,他无奈地抬起头,望向了手提长剑的宋阅义。
“阅义啊...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