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峰乃天界银河之北的一座仙山,此山离上元宫不算近,若徒步而去需得走上半日左右。
据闻山上有位仙人,这仙人铁面无私,公正严明,执掌天庭各宫刑事之责,称掌刑星君。
路上,两名玄青峰上派下来的白衣仙将领着长依与行羽二人不紧不慢走着。
去到玄青峰山脚的路倒还是好走的,半日功夫说到便也就到。
长依仰望那一眼见不着顶的山峰心生畏惧。
此番因着来此受过,自然得遵守山规,被禁用了仙法。
长依虽暗中试了几次,但终究不得不信自己已被封了法术的实事。
行羽笑道:“但凡受罚之人来此,一是不可动用法术,二是禁用法术。”
长依不解其中意,反问道:“有法不能使,有法使不得,这前后不都是同一个意思?不晓得是哪个神仙定的糊涂规矩。”
行羽展眉笑了笑,抬手指着山头白雾缭绕之处道:“非也,各仙神阶品不同,受制约束程度亦不同。”
许久认为长依听不明白,行羽深深叹了口气又道:“譬如上仙级别的仙人在此处受罚,这点封印自然困不住他们;
而在其以下的仙,元灵一旦被压制住,便是强用术法,也是徒劳。”
经行羽一番解释,长依确然是明白了。换句话来说,此处只是用来惩罚阶品低下的仙人。
两位白衣仙将还算懂点人情世故,他们于山脚止步,并对行羽拱手道:“大人与仙子上去吧,我等只可送到此处。”
“有劳了!”
行羽本着君子之态回了礼数。
玄青峰山势险陡,树木葱郁,乱石嶙峋,荆棘遍地,若稍有不慎便会地上荆棘划破衣衫,割伤皮肉,步步攀爬实在辛苦。
行羽走在长依前头,他一边扫去障碍,一边不忘嘱咐长依当心脚下乱石。
长依走得满头大汗,忽觉得身后衣裙一紧,转身一看竟是被一串斜躺出来的荆棘给勾住了。
她用手一拽,便听得“嘶啦”一声响,裙摆破了个大洞。
“如何?”
行羽回头,目光跨过长依身后的景象与她说道:“留些心,此处甚是难行,我虽与你平了些阻碍,难保还有其他变数。”
行羽一路关切,长依甚是感激。她忙整了整衣衫道:“嗯,多谢行羽大人提醒,其实,此事本与大人无关的……”
“今日若换作是别人,我亦会同他一起来此受罚,此乃上元宫的规矩。”
行羽边说边递给长依一截木棍,又将目光投向高处悬崖峭壁:“能来此一趟也算得上修行一回,长依无需介怀。”
长依暗自红了眼圈,不晓得走了多久,脚下猛传来刺痛。
长依提起裙角一看,只见那白色绣鞋已面目全非,鞋面沾染上一层厚厚淤泥,与斑斑血迹混在一处,甚是狼狈。
长依咬咬牙继续前行,额间汗珠一颗颗往下滑,细看面色实在不好。
行羽回头发现异样,忙扶她坐下,细细检查。
“此处本不好走,有一尖锐之物扎入了皮肉,若不及时处理,上了掌刑星君那便更不好办。
我先替你将这物拔出,你且忍一忍。”
行羽一时满头大汗,俯身替长依将鞋子松了松。
因这尖锐之物穿透鞋子连着里头的骨肉,不好硬来。
行羽忽提一口仙气,一道白光从其指尖飞出,将那绣鞋底部堪堪割了个小洞。
“不是不可以用法术的吗……”
长依才想起此处的规矩,不料行羽一口血喷了出来。
长依内心凌乱不堪,行羽大人的阶品虽不低,但他却因此遭了反噬。
可叹自己当真无用。
行羽一副不以为然地擦去嘴边血迹,握住那尖锐之物一把拔出,虽疼得钻心,但长依还是忍了下来。
比起对行羽的感激,长依莫名地埋怨起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少君。
若不是他那般莫名其妙,行羽大人便可不被自己拖累。
后来的一段路,长依便由着行羽背上了玄青峰顶。
玄應宫座落于山巅的两丛巨石之中,殿宇威严,匾上玄應宫三字苍劲有力。殿门外两侧一对石麒麟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待长依与行羽二人一到,殿门便由里头缓缓开了……
门内出来一行白衣仙人,各自白袍加身,仙姿卓然,几分超脱更甚仙外仙。
领头清俊的白衣男子上来与长依二人作了一礼道:“可是上元宫的行羽仙官,长依仙子来了。”
行羽扶着长依,应了声:“正是。”
白衣男子脸色微不可见的一暗,转而负手冷冷说道:“既然来了还站着做甚,带下去依罪受刑吧……”
这仙人的脸色比翻书还快,长依望了望行羽,一脚轻一脚重地跟着前行。
行羽恐长依不知世事,至长依耳边低沉嘱咐道:“莫管人家如何,既来之则安之。”
行羽这番话,无端给长依服了颗定心丸。
不多时,他二人方见着了掌刑司的掌刑星君。
长依本以为掌刑星君是张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想眼前竟坐着位白白净净,且十分俊俏的书生。
掌刑星君并未曾为难长依行羽二人,只不过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又翻了翻几页文书,便命人将他们各自带了下去。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长依被安置去了一个山洞里头。
至于行羽的去向便不得知了。
山洞里异常安静,只见地上搁了一只陈旧蒲团,摆了一张高出地面的条案,案正中上放着一踏厚厚书卷,案边摆了盏油灯,其他多余东西便再无可见。
白衣仙将吩咐长依要在此处面壁思过,执笔经文,待眼前这一摞厚厚经文抄完,自会来领她下山。
且再三叮嘱不可出去洞外,不然那洞口处的结界会伤人。
长依谢过仙将,本欲问行羽落脚之处,不料白衣天将竟与她闭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