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碧亭内一紫一绿两抹身影勾画出一道极妙之景。
帝君悠闲垂钓,帝后在一旁托着下巴注视着湖面发呆。
凉风拂过,静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连着一半没入水中的浮竿亦被吹弯了。
帝后一双媚眼看得有些疲乏,便抬手揉了几下眼皮,又斜观了眼似入定中的帝君欲言又止。
“可是坐不住了?
帝君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倚着白玉亭柱子慵懒问道。
帝后轻吐了口气,扯着帝君宽袖来回晃荡。
“……你将半日来钓上的鱼又都放了回去,如此反反复复甚是无趣,东华,看样子你是要改吃素了?”
说话间,帝君手中鱼竿略沉,一尾红色锦鲤入了竹篓中。
望着鲜活乱跳的鱼,帝后眉间欣喜之色闪过,拎起竹篓子便要走。
帝君径自又抛下了鱼线,淡淡说了句:“拿回去养于琉璃池中。”
帝后脚下一顿,提篮子的手紧了紧,强笑着转身回到帝君身侧坐下,默了默。
“东华,你有事瞒我?”
“嗯……”
帝君淡淡应了声。
话音落下,帝后绿袖一抬,一道白色光华瞬间飞出,绕着帝君手里那根鱼竿子飞旋,忽地一声将那鱼竿子给抽了过来,稳稳妥妥便落在帝后手里头。
帝后脸色颇为难看,手里捏着那鱼竿子满心不悦道:“本帝后今日便替你开开心结,若解得开,鱼竿还你,要是解不开,便将他折了替你红烧这尾鱼!”
“好!”
帝君起身来至帝后跟前,见她依旧那般个性,忍不住抬手替她理了理额边发丝,嘴角微扬,且略带一抹好笑道:“帝后要如何替本君开解,不如说与本君听一听?”
帝后心有不服,瞬间撇过头冷冷说道:“哼,我若问你,你需得老老实实回答,倘若有半句虚假,我便即刻回母家去,从此再不与你相见。”
帝后亦是孩子心性,直将鱼竿子隐入元神内方与帝君开门见山。
难为帝君人前乃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位份极其尊贵,众生敬仰,但在小帝后跟前永远是最宠溺她的那个人。
“本君知无不言。”
帝君随意将手端于胸前,目光深远,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的帝后要如何逼问。
气氛凝聚……
帝君与帝后两两对视,似这其中隐约藏着几分负心郎君的成分。
边上站得几株垂柳,垂柳上头朵朵白色柳絮被风吹得四处飘荡。
帝君那皓发在风中飘动,紫色衣衫被风吹得贴合在了身上,衬得其身姿更加修长。
说来,帝君本就出得一副好皮相,这般风姿飘然,宠溺娇妻,如何教人相信他乃上古尊神。
望着帝后目光切切,往日里大大咧咧的性子与此次归来实在变了不少。
莫非自己升了长依入上元宫引得她多了份心思?
回想当年她最执着选宫娥一事,因着自己本就好清静,便由着她选也好,弃也罢。
今番思及于此,恍然知晓是自己太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
“我问你,新进的那名小仙可是你亲自挑得?”
帝后一语言破,东华眉间微微一动。
她果真是在乎这个?
怪不得那日一来便得理不饶人要追究长依丫头之过。看来晋枫说得不错,自己虽不生不灭,修得无上道法,却在情字上头不及他半分。
帝君不曾回避,淡淡应道:“不错,是本君亲选的她。”
帝后柳眉凝结,玉容失色,一屁股坐在桌边石凳上,硬着喉咙,满腹委屈道:“我就知道你这人靠不住,往常宫里头大小之事你皆不放在心上,更别说费心思去择几名仙娥进来。
此番我不过几日未在宫中,帝君您便私底下选了新人来,听闻还赐了雨华阁予她独住。
试问在宫里,旁的小仙何时得过如此殊荣?
还有一事来得蹊跷,凡众仙飞升仙班,必有上生星君处仙籍记载入案。
按理说,那日飞升的众仙于时间上头应是相差无几,顶多便是时辰差异。
可偏偏她的却是晚了几日后方入的册,据我所知,上生星君与每一批飞升之仙时日皆标注严格,亦从未出现过如此纰漏,这不得不令我怀疑,此事究竟是上生的疏忽,还是你帝君的私心……
呵,但凡入天之仙必先拜紫府少阳君方可入仙籍,此事,上生皆是听命与你,你还敢说心里头没鬼?”
“够了!”
帝君脸色微沉,他并不知自己升了长依上来会令帝后如此多疑。
看她此时梨花带雨,垂头不语的委屈模样,帝君还是迈不开步子。
“长依丫头不过是……”
话未尽,却见思悬手中托一物匆匆而来。
帝后抽泣声不止,思悬将头低了低,与帝君帝后各行了礼,托起那手中之物,竟是一极为华丽的帖子。
“帝君,此乃凌霄殿递来的帖子。”
思悬将帖子递与帝君手中,自行羽被罚去玄青峰,思悬便临时替起行羽的位子。
帝君接过名贴,细观其上头百鸟朝凤的金丝图案,神色淡淡。
这帖子大抵是言王母寿辰将至,邀各路有身份的仙家于三月初三无凌霄殿内赴蟠桃盛宴。
“行羽已去了几日?”
思悬拱手作礼道:“行羽大人已去了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