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尊神难得的兴致,在街上兜转了些时候,便寻了处茶楼择了个雅间坐着听书。
长依竟不知少君兄弟二人有此喜好,想来当个上神平日里除了被众生膜拜之外,怕也只有在别处寻得一些滋味了。
譬如此时听书,他们可抛却上神的身份,与凡人一处品茶论书,只道是随了大流便是人生美事。
但少君同长依说,他其实鲜少来凡间做这等无趣之事。
反倒是子柟上神,他身为天界炼药师,常行走于三界之内,如茶楼,戏馆一类的地方,那也是常客。
因那雅间座落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此处不仅采光好,格局也甚为不错。
前头可听说书人讲书,后头可欣赏到庸郡街头热闹的街景,此种欢愉宾客的设计颇为费心。
茶楼伙计替他们上了壶刚泡好的佛动心并着几碟子桂花稣,笑容可掬地又介绍了几种新式小吃。
面对伙计的殷勤,子柟上神颇有几分烦躁,扬手示意其退下,那伙计也是明眼之人,此时见讨不着好,便哈了个腰悻悻而去。
子柟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挚起茶壶替晋枫长依添了杯茶来。
有上神头一回替长依斟茶,长依心下受宠若惊,忙急急道了声谢,转而又悄悄瞥了眼少君,见他正专心听堂下之人说书,便慢慢收回了神。
初泡的茶水冒着氤氲热气,细闻之,尚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子柟上神是个善于言谈的神仙,他不似少君一般深沉淡漠,脸上总挂着一抹令人心暖的笑意,故而长依与他不多时便熟络起来。
长依不知所以,她忽然冒了个念头,若是少君也如子柟上神这般爱笑,那又会是如何的模样。
“昨夜庸郡塔一夜大火直到卯时方被熄灭,方才听我那衙门办事的叔父说,那塔身巍巍颤颤,怕是要坍塌了。”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道声音,长依探头寻声所至,但见几个听书客正围在一处闲谈。
“我还听闻昨夜四更天之时,庸郡塔上方祥云弥漫,云中端坐着位红衣女神仙,那女神仙天姿绝艳,悲悯世人,为灭庸郡塔之火,救塔内百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长依听着底下众人聊得传神,心觉好奇,抿了口茶,然心思有几分游离,他们口中的红衣神仙……莫不是少君?
搁下茶盏,长依又看向少君。
难不成是他?
他一贯得红袍加身,又长得一副好皮相,凡人肉眼自然瞧不出是男是女。
长依指着窗外的高塔望去:“庸郡塔,可是那座高塔?”
子柟闻之与我其笑了笑,略有讨好的口气道:“长依果然聪慧,没错,就是那座高塔。”
“那么高一座塔,想来年代已久远,即是古刹该有专人管着才是,如何叫它着了火,真是可惜了。”
长依微微摇头轻叹。
晋枫静静品茶,眸光淡淡,似乎那塔高与不高,塌与不塌与他皆毫无干系。
子柟见长依有几分感慨,顿了顿方与她说道:“可惜的不是塔被烧,而是上百条人命被活焚。”
“上百条人命?”
诚然,听到子柟上神的一番话,长依心间漫过无限的失落与痛惜。
“视众生之命为草莽,此乃穷凶极恶之徒,亏得那红衣女神仙出来解救,竟不知是哪方救苦救难的圣者。”
长依喃喃自语,子柟忍不住低笑,挑眉观了眼对面的少君道:“昨夜你醉酒不省人事,自然不知那火烧庸郡塔之事。”
子柟微微一顿,继而又道:“我大哥千里传音命我送来解酒之药……至于那救火的红衣女神仙,怕是那些凡人肉眼凡胎不识少君本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