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倒回从前。
年芨接过温禾手中的水,仰头“呼噜”一口喝完。
夜里黑灯瞎火的,视线模糊,行动能力受限,整整一周,年芨在这个镇子毫无所获。
“真的想好了吗?”温禾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青天白日的,她一个女孩子就这样出去,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可以说危险无处不在。
年芨擦去唇边的水渍,点头:“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如果真的有幸存者,那一定要找到他们。”
她打算今天出去四处看看。
温禾略一沉吟,脸担忧的神情尽显无遗:“可是……”
“没关系,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年芨看了一眼温禾身后的绘锦,轻笑着说,“绘锦,姨娘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你在家里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哦。”
绘锦站在温禾身后,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十分乖巧的点头。
年芨微笑着站起身,拍了拍温禾的肩膀,让她放宽心:“没事的,别担心我,我没这么弱,能保护好自己。”
尽管心中存有担忧与迟疑,但眼下这个情况也的确别无他法,温禾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年芨轻轻推开门。
温禾忽然喊住她:“小词。”
“怎么了?”她回头。
温禾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珍重啊。”
年芨无所谓的笑笑,没说话,转身推开了门。
清晨的雾气携卷而来,洒在脸白茫茫的一片,从温禾的角度,能看到她瘦弱的肩膀与后背,毅然决然的走进了白雾中。
温禾闭眼睛,在心中默念:请保佑她。
绘锦扯了扯温禾的裙摆,好奇的问:“妈妈,姨娘要去哪里啊?她要做什么?”
温禾在绘锦面前蹲下身子,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轻声说:“绘锦乖,你姨娘要去一个很不好的地方,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既然不好,那姨娘为什么要去?”绘锦不理解,她还小,脑子里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如果危险就不去了。
她不知道,这世界的很多事,即使知道危险,也有很多人,需要义无反顾的一头栽进去。
温禾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绘锦,她的女儿继承了她所有的美貌与智慧,当然,也包括那个人的。
良久,她才轻叹口气:“因为总要有人走在前面,替我们扫除危险啊。”
我们眼前的光明大道,是别人付出心血与生命铺垫出来的。
时间尚早,雾气朦胧,缭绕在整座小镇,年芨的脚步落在泛着潮湿水汽的青石板地面,踩在一些枯残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小镇不大,两排房子围成了一条羊肠小路,一条小河从中穿插而过,绵延的流向远方。
道路两旁的房屋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早已破败不堪,入目到处都是断垣残壁,有些房子里肆意生长的杂草甚至从窗口里伸了出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横在那儿。
房子里不可能有人,这也是为什么年芨一定要在大白天出来寻找的缘故。
河?
水源,有水源的地方,就会有生命。
她不记得以前是在哪儿看到过这句话的,也无从查证真实性,但在现在这样基本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出这条漫长幽远的小路,这时天边已经隐隐展现白光,雾气也开始逐渐散去。
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依稀能看见其中树影交错,杂草丛生。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密集无比。
不止一个人。
年芨眸光一闪,眼神在四周随意一扫,然后飞快闪身躲进了身旁的一簇草丛中。
白雾还未尽数褪去,视线极尽模糊,只要她不动声色,应该很难会被发现。
耐心等待了片刻后,出现在年芨眼前的是一支约莫二十人左右的队伍,它们裸露在外的金属身形壮硕无比,在日光的映射下泛着冰凉的冷意,面颊的瞳仁里是一片猩红的微光。
年芨心里一紧,是机械人。
果然,温禾说的没错,这座小镇根本太平不了多久。至少,现在机械人已经开始涌入这里了。
也不知道温禾带着绘锦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这时候年芨没敢分心去想其他的事,而是紧紧屏住呼吸,身子缩在茂盛的草丛中,有锋利的树枝刮过她的皮肤带出层层血丝,她也一动不动。
这时候要是动了,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机械人们手中纷纷端着新型武器,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行走在丛林间,一言不发。
这武器她以前从没在战场见过,是才研发出来的?
看来机械人背后真的有优秀人士在加持,否则以年芨所知,它们的智商和行动能力,根本不可能制造出来。
年芨心想面前的多半是低等机器人,没有任何主观思想的那种。因为很明显,它们的动作看起来就是十分麻木且迟钝的,一定是背后有人在操控着而没有自主意识。
像维斯托那样的,应该才能算得是机械人当中的高级存在了吧。
当然,这种也是最好应付的。
年芨唇角轻勾,目光紧紧盯着这一行人,在最后一名机械人即将走出她的视线范围时,她忽然从草丛中跃了出来,站在了林间小路。
尽管年芨已经刻意将动作放得轻缓,但还是被机械人察觉到了。
它们的反应十分迅速,很快就已经回过头,迈着沉重的金属身躯围成了一个圈,将年芨包裹其中。
几十双猩红的眼睛齐刷刷的落在年芨身,空气里是死寂般的沉默,依旧没有声音响起。
年芨知道,不是它们不想说话,而是在背后操控它们的人,一定没有给它们下达命令。
这群机械人就像死尸一样被人刻意植入了芯片受人控制,没有一点儿自我意识。
不知道为什么,年芨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对它们浓浓的同情心。
世界其实挺美的,可惜它们感受不到任何。
还没等她再有过多感慨,耳边已经响起了尖锐的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年芨耳后一麻,脑子里瞬间像是被什么电波缠绕住了一样,生生的疼痛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