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以为经过昨夜的争吵,他们两人总得冷战几天才能和好,没想到不过一晚上,老徐便恢复如常了。
这就是,父子没有隔夜仇?
楚辞愣了愣,才点点头,走过去坐下。
老徐一同坐下,先笑着开了口:“我昨晚想过了,你让我看病也是为我好嘛,现在也不缺钱,确实可以去医院看看。”
“至于你说的演戏。我起先是觉得你这孩子单纯,怕你受骗,但是自从你醒来之后,我发现你想问题还是很全面的……”
老徐的声音低了下去,可他很快又恢复了笑意:“哈哈,看来是我担心过头了。所以我就觉得,你想演戏也没什么,就去演嘛!老像我这么畏手畏脚的有什么用?”
“对了,吃包子,吃这个肉馅的。我今天买了牛肉的包子,好吃!”
说着把包子塞到楚辞的手里。
楚辞拿着包子,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抬起头,看着老徐忙忙活活地咬着包子,一边蘸着醋,一边连声夸好吃。
“牛肉的就是不一样嘛,这比平时的包子贵五毛呢!哎?快吃啊,不然真要迟到了。”
老徐又催了起来。
楚辞这才轻轻地咬了一口。
可是再美味的吃食,此时在她嘴里也如同嚼蜡。
老徐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今天的他比往日更活泼,更话多,仿佛是想用那密密麻麻的声音填补什么。
楚辞沉默良久,突然抬起头直视老徐:“徐叔,我是楚辞。”
老徐咀嚼的动作一顿。
楚辞又说:“我真的是……”
“哎呀,吃饭嘛,说这些干啥?是不是以为昨天跟我吵了架我就不要你了?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老徐飞快地打断她,又忙着给楚辞塞了个包子:“快吃快吃,多吃点。”
忽然他站起身来,低着头道:“哎呀,粥都忘了看了,可别糊了!”说着忙转身向厨房走去。
楚辞看着老徐的背影,只觉如鲠在喉。
老徐自始至终,都未正视她一眼。他在害怕什么,也在逃避什么,楚辞都清楚。
可是有些事情,楚辞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既不能解释,便不解释了。
她便是“楚辞”,是那个忘了前十三年的遭遇的楚辞,是一直陪着老徐生活了十三年的楚辞,是被老徐当闺女疼了十三年的楚辞……
“我迟到了,粥不喝了啊!”
楚辞拿起书包,手里握着两个包子,飞速地跑出了家门。
“哎,你……”老徐望着楚辞的背影,原本还僵硬地扯着笑的脸慢慢垮了下来。
良久,他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摸了一下眼睛,又专心地去搅面前的粥去了。
楚辞今日倒过得舒心。经过一天的适应期,各科老师基本都接受了楚辞在失忆后学习突然变好的变化。
这也正常,毕竟楚辞以前的学习本来就不差,若是努力一点,偶尔还能进个前十,如今成绩突然好起来,倒不算太突兀。
除了英语。
楚辞背着手站在办公室里,面前的严老师正在严肃地翻着她的作业本。
“你前天交上来的作业还能看,可你看看昨天做的是什么东西?”
说着,一把将作业摔在楚辞面前。那作业摊开,露出下面一个个的红叉。
楚辞抿抿嘴:“抱歉,昨天家里有点事,所以作业做得有点赶……”
“是什么事需要家长耽误孩子学习的?你的父母难道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以学习为主吗?”
因楚辞家庭情况特殊,为了让她不被其他学生孤立,班主任之前特意隐瞒了她的身世,老师们自然也不知情。
所以话音刚落,楚辞的班主任忙上前解围:“严老师,楚辞的家庭情况特殊,偶尔有时候确实会影响到孩子,这一点我会找她爸爸谈的。”
说着她又拿起作业本塞到楚辞怀里:“严老师也是为你好,你瞧你这做的,确实错的太多了,你今天趁着大课间的时候把这些错改掉,再拿给严老师看,能做到吗?”
楚辞看了看班主任,点了点头。
严老师见状,这才让楚辞回去了。不过后面又补了一句:“之前说的补之前的作业也别忘了。前天才补了三课,今天补一课总行吧?真是,才认真一天就松懈了!”
楚辞忙又点了点头。
她很少有这么乖巧的时候了。
此处的人按理说都不如楚辞厉害,楚辞要是不高兴,随便使点手段就能叫她尝尽苦头,可是楚辞并不愿意这么做。
她能看出来,这些老师虽然严厉,有时候语气也不好,但都是为自己考虑。
不像之前在逍遥阁时的教习师傅,动不动就对学生打骂一通,在那些教习师傅眼里,学生便是命最贱的猪猡,蝼蚁,他们在别处受了气,必得迁怒于学生身上。
楚辞后来当了乔峰的入室弟子,那些师傅们变脸倒也快,一个个都上来巴结起来。
那些师傅难道不怕有学生一步登天后伺机报复吗?
不怕的,因为他们对哪个学生都这样,学生等于猪猡,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有你爬到了一定位置,你才能从猪猡堆里爬出来。
有过那样的学习环境,现在的校园对楚辞而言,简直犹如天堂。
即便是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的严老师,归根结底也是为她好,也从未践踏过她的自尊。
如此,便可以了。
等她回到教室时,第一堂课才刚开始,她忙打了报告回去坐好。
旁边的孙语梦依然看都不看她,仿佛昨天在巷子里的事从未发生过似的。
楚辞也不指着她再想起来。她无意报复,当然事来了也不在怕的。
倒是上课期间的一个消息让楚辞十分在意。
“明天就是期中考试了,希望同学们能把我之前布置过的作业好好看一遍,尤其是……这里,很重要,一定会考,大家要仔细复习。”
楚辞挑挑眉:什么叫期中考试?
眼看自己的前后桌都不可能为自己解答,楚辞下了课便直接跑到钱子昂身边:“你知道期中考试是什么意思吗?”
钱子昂被吓了一跳,他的同桌先调侃起来:“钱子昂,你什么时候跟这个臭鸡蛋这么熟了啊?”
臭鸡蛋?
楚辞的眼角抽了抽,想也知道这是之前不爱干净时得来的名号。
看来即便自己已经改头换面,这帮人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啊……
钱子昂听到这话也反驳起来:“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她熟了?”
说完,还心虚地看了楚辞一眼。
楚辞撇撇嘴,知道这里也问不出答案,便直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