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是想教唆我帮你偷资料?还是在挑拨我跟家里的关系?”
楚辞耸肩:“只是提一个建议而已,如果你觉得不可行,大可换一种自己觉得可行的方法。”
刘璋对楚辞的疑心已经开到了最大,虽然早料到这种结果,但楚辞还是有些气闷。
刘璋不耐地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抱怨道:“这事压根没法从正面证明,你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事不能证明,所以才想出这个招的?想让我因为无法证明真伪,只能暂时性相信你?”
面对刘璋的质疑,楚辞也只是沉默。
她该说的能说的几乎都说了,目前能做的,只有让刘璋自己去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两人沉默地吃完饭,楚辞去收拾碗筷,顺便铺床。
刘璋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楚辞的动作,问:“你睡沙发吗?”
楚辞点头。
刘璋顿了一下,才说:“真没想到咱俩第一次睡一个房间,竟是以这样的情况。”
楚辞手下的动作完全没有停顿,依然专心地铺床,铺好后又问:“如果觉得无聊,可以看看书。”
刘璋的手机早被她收走了。
刘璋的眼神都不往旁边瞥一眼,只盯着楚辞看:“如果我说我配合你的话,你会被手机还给我吗?”
楚辞直起身说:“起码在你不会用这种防备又试探的态度跟我说话后,我会考虑把手机还给你。”
刘璋的眉头皱起又展开。
他轻声问:“这就是你真实的面目?”
楚辞身形动了动,似乎是想离开,不过她还是停住,一耸肩:“大概吧。”
“所以之前都是装出来的?”
楚辞用沉默代替回答。
刘璋哼了一声:“真是讽刺,几个小时前你还抱着我……”
说话间,眼神落在楚辞的右手上,他仿佛被烫到似的跳开,又慢慢地移了回来。
“那个……”刘璋指了指楚辞的手臂,“那个到底是什么能力?”
楚辞没回答。
刘璋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等。
太阳斜的差不多,屋子里变得昏暗无比,虽餐厅里开着灯,但透进卧室的并没有多少。
不知为什么,刘璋忽然变得极有耐心。
良久,楚辞叹一口气,问:“想看吗?”
刘璋张张嘴,有些意识不到楚辞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先点了点头。
楚辞便走过去先将卧室的灯打开,瞬间,明亮的白炽灯光铺满整个房间。
双方的面孔都纤毫毕现。
楚辞又走回刘璋面前站定,微不可闻地叹一口气,建议道:“你要不要先闭上眼睛?”
刘璋没动。
楚辞看着他那双眼睛许久,终是体会到刘璋的坚持,却并没有再多努力,而是自己先闭上眼睛,轻声说道:“算了,那直接开始了。”
多次的尝试让她的变身技术已经十分纯熟,不用任何反光物体,只用凝神,脑内便能自动勾勒出自己的面部特征
然后,这里填描,那里刻画,很快脑内的两张面孔便渐渐重合成一张。
似乎只过了十秒钟,又仿佛过了一个小时,楚辞睁开眼睛。
她稍抬起眼,看向面前的刘璋。
刘璋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站着,脸上带着十分复杂的表情,多数是难以置信,但还掺杂着几分忧郁。
楚辞稳了稳自己的声线,才问:“看清了?”
是刘璋的声音。
自从从老徐那里获得了超声听力这个能力后,没过几天,她便发现自己已经能自由地变声了。
曾经只能靠伪音变声的她,终于能随心所欲地讲出任意一种她想发出的声音了。
刘璋此时已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想冷笑,亦或是嘲讽,又或是惊讶地围着楚辞转圈。
但这些他都做不到,脚步仿佛被钉住,身子仿佛被冻住,甚至连大脑,也仿佛是在一瞬间生锈了。
他几乎是机械地催动着自己发出声音:“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
面前的这张人脸,竟是他自己的脸。
多么讽刺,他亲眼见证了一个骗局的拆穿。
楚辞变回男性的样子,刘璋突然激动起来:“为什么还要变成这个样子?你是另一个人吧?你真实的面貌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连用真面貌见我的勇气也没有吗?”
楚辞沉默。
刘璋终于有力气冷笑起来:“也是,你哪里会有什么勇气见我,你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楚辞的神色终于出现裂痕。
刘璋仿佛抓到了楚辞什么把柄似的,笑得更残忍却又冷酷:“所以呢,你变成这种样子是想干嘛?装成未成年高中生来勾引别人吗?希望跟帅哥上床吗?用那虚假的技术隐藏住自己的丑陋吗?
让我猜猜,你本人是什么样的?一个四十岁的老大叔?不不不,你说过你只有二十四岁,那就是一个刚毕业无所事事的宅男?因为平时得不到关注所以想跟我在一起?”
楚辞皱眉,想反驳“我并没有想跟你在一起”,但一想,事到如今,错的毕竟是自己,便懒得去争辩了。
她几乎是冷漠地打断刘璋:“我在演戏应该是你从早上就该知道的事,不用过多重复了。至于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任务,你不用多想,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睡一觉,想清楚之后要做什么选择,是配合我,还是反抗。”
刘璋却不想轻易让她绕过话题,他抱着臂嘲讽地看着楚辞:“说得这么冷静,可我记得之前谁还说过对我心动了呢?”
楚辞轻笑了一下:“看来那句话让你心情很好呢。”
刘璋立刻沉了脸:“让你这种人心动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
楚辞沉默地看着刘璋好一会,忽然又扯起嘴角笑起来:“请放心,那种心动只是关系过近产生的心理错觉而已,毕竟你的眼睛有点怪……大概不去多注视你,就能缓解。”
说着要往出走,但想了想,又停下脚步,微侧头同刘璋说:“造成你的困扰,真是抱歉。”
刘璋僵在原地,虽气得牙关生疼,但心底却不容拒绝地泛着酸意。
他咳嗽一声,十分僵硬地挺直了脊背,仿佛要将那股酸意彻底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