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你是真想让咱们村儿拿到征调令?”长吁了口气,吴忠信琢磨着怎么跟自家闺女开这个口,若是和盘托出,这当爹的颜面就别指望有了,然而不说,这兹事体大,到时候坏了全村儿的生计,这一家老小也甭混了。
囡囡满心以为有了这礼,那征调令便是吴家屯儿的囊中之物了,然而这会儿听爹的话,却似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囡囡心中思量,眼睛扑闪了几下,并未着急开口,有时候,话多并不是好事。
吴忠信看着囡囡不肯说话,心知今儿个要不跟她说清楚,这事儿交代不过去,心道一声罢了,便又是一声叹,“囡囡,爹不瞒你,就算爹去送这布,也不见得能送出去”
囡囡心里咯噔一响,猜到这里边怕是有事,不过话没到那个份儿上,还是自欺欺人道,“爹,这话怎么说的?常言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这是去送礼,他又不是个清白的,还能将咱们打出来不成?”
吴忠信被囡囡说得老脸一红,“上次,爹就是被轰出来的”
“额,爹你”囡囡话未说完,吴忠信便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把话一股脑儿倒出来了,“哎说来也是爹太冲动了,得知那征调长收了旁人的礼,这才跟他撕破了脸”
囡囡眼角儿微抽,爹身上有股子犟劲儿她是知道的,只是这宁折不弯的脾气着实解决不了问题,“那爹,一会儿吃过饭,咱俩一道儿到镇上,带我认个门儿,这布,我去送。”
“囡囡,那征调长就是一小人样式,猥琐得紧,敢这般明目张胆收礼,你本就相貌不俗,他再起什么歪心,我我怎么跟你娘交代呀!”吴忠信一急竟是什么都给撂出来了。
倒让吴囡囡一阵尴尬,“爹,你放心,我要找的不是征调长,而是征调长的夫人,我换件男装也就是了。”
“傻孩子,你换了男装还如何去见夫人?那征调长能不疑心?”
吴囡囡被说的,顿时老脸一红,可不是她怎么就忘了,这古代的男女大防呢?
“那就女装,我扮丑点也就是了。这布,我是非送不可了。待咱们度过了难关,明年,咱们就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扔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吴囡囡便回屋儿了。
说干就干,从屋儿里折腾出一件干净没有补丁的衣裳,又从灶房里找了根碳,把眉画得歪歪扭扭,就连脸蛋也被她拿阿娘的胭脂涂的跟猴屁股似的。
这一捯饬,除了一双澄澈的眼睛可堪入目,便无任何可圈可点之处了。
这样子一出屋儿便把吴老太太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哎呦丫头这打扮差点送我去见阎王,奶奶还以为时辰到了,那小鬼儿来接奶奶呢”
“不不,我这是要去送礼。不是见阎王,胜似见阎王,万一有点儿行差踏错的,这模样,他想找人也找不到不是?”吴囡囡睁着眼睛说瞎话,倒是没啥心理负担。
“快被跟你奶奶耍嘴皮子了,出去要当心,做不成就拉倒!万事以自己为上。”罗凤娟哪里看不出她这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心里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