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三年,农历三月,陇西狄道,一个普通的小院里。
“我儿……你快……醒来……娘亲……怎么办……”
李祖儿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断断续续的有声音传来。
她竭力地想睁开眼睛,一个模糊的影像出现在她眼前。
“大夫……大夫,你瞧,我儿她……睁开眼睛了。”眼前传来妇人惊喜的声音。
“这……这真是……真是福大命大呀!”
“你们是……谁?”李祖儿下意识地问道,不过,体力不支,她又晕了过去。
天宝三年,端午。
长安城中,人们正忙着以五彩丝线编制长命缕,采艾草、贴五彩门印以避邪,大街小巷粽香四溢。
一处不起眼的破旧小院里,却显得冷冷清清,只在大门处随意地挂了一把艾草。
柳清涟站在院中,表情苦楚地叹了口气:“夫君的心肠真狠啊,都不来瞧一眼咱母女俩……倪兰,小姐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夫人,小姐没说呢。”丫鬟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回答道。
“唉!”
……
长安城西市里,此刻正热闹非凡。
这里云集了众多中外富商大贾,大小商铺极多,品类纷繁的国内外商品琳琅满目,乃长安城最繁华之所在。
李祖儿在香粉行里已经转悠了好几天。
今天,她终于挑了一家最大的香粉铺,走了进去。
这家香粉铺的店名叫悦己堂,生意非常的红火。
店中的顾客,多为长安城里富贵人家的小姐或丫鬟,甚至还有些胡人女子。
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妇走了过来,朝李祖儿笑道:“这位小姐,请问你需要什么呢?”
李祖儿捏了捏手里攥着的一个小锦囊,问道:“你是?”
少妇道:“我是这悦己堂的掌柜。”
“掌柜——”李祖儿闻言,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锦囊打开,露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
“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少妇眼前一亮,如此晶莹剔透的瓶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她看了看李祖儿,虽容貌俏丽,但衣着普通,不似大户人家的孩子,不禁疑惑道:“这是什么宝贝?”
李祖儿:“这是一瓶香水。”
“香水?”掌柜无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
“不错。”李祖儿解释道:“掌柜,这香水跟你店里的香粉用处是一样的,不过,却比香粉的效果要更好。”
掌柜听了微微一笑,指着香水瓶子问道:“这瓶子是水晶做成的?怎会如此精致好看?”
嗯?大姐,我跟你谈论香水,你怎么对瓶子感兴趣了?
李祖儿答道:“掌柜,这个瓶子是玻璃做的,哦,也就是琉璃。”
“这位小姐……”
“掌柜,你叫我李祖儿就好,敢问掌柜大名?”
“我姓白……”
“那我就称你为白姐吧。”
“好的……”掌柜说道:“李……祖儿,这瓶子真的是琉璃做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琉璃呀。”
“呃……这是特制的琉璃。”
李祖儿说着直接将香水瓶盖打开,没办法呀,再这样下去,买椟还珠的一幕就要发生了。
她用手朝瓶口扇了扇风,一股淡雅的兰花香味飘了出来,迅速向旁边扩散,让人仿佛处身于长满幽兰的空谷当中。
“咦?这香味,好优雅啊。”
“好迷人的花香,掌柜,你店里有新货了?”
“掌柜,是什么好货?快拿来给我瞧瞧。”
旁边正在挑选香粉的几位女子,闻此香味,纷纷围了过来。
掌柜无奈,只好将李祖儿引到一帘之隔的内室。
“白姐,这香水不错吧?”李祖儿笑道,随手将瓶子盖好。
白掌柜被勾起了兴趣,收起之前的轻视之心,问道:“李小姐,这香水哪来的?”
李祖儿早已想好了托辞:“这香水,是我一位朋友自海外带回,掌柜想要吗?”
白掌柜想了想,问道:“李小姐,这香水,你想要价几何?”
李祖儿伸出一个手指:“一贯。”
掌柜吸了口凉气,摇头道:“不行,太贵了。”
李祖儿并不急,她又打开瓶子,说道:“白姐,你先别急,再试试这香水。”
刚才在外面,香水的气味多多少少会被其他香粉味干扰。
李祖儿这会儿取出一点香水,直接抹在白掌柜的手腕上。
不一会儿,兰花的香充盈室内,清新淡雅、悠远,似有似无,若远若近,令人欲罢不能,让人倍感愉悦。
白掌柜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睛,一副陶醉其中的神情。
“白姐,这香水味你可满意?”
白掌柜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笑道:“李小姐,实不相瞒,我家虽世代做香粉生意,但如此迷人的香味我还是第一次闻到。”
“不过——”白掌柜话锋一转:“一贯钱,实在是太贵了!”
李祖儿哪会不知道她想要压价,正想继续开口……
“我出两贯,这香水卖给我。”随着话音落下,一女子款款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侍女。
白掌柜一看,高兴道:“呀,原来是上官姑娘来了。”
进来的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她个子挺高,身穿青色长衫,红色长裙,脸上画着好看的桃花妆。
整个一绝色大美女!而且还是有钱的大美女!
李祖儿双眼冒光:“这位美女姐姐,你真识货,我这香水可是世间难得的哟!”
“等等,上官姑娘,你真的要出两贯钱买这香水?”白掌柜傻眼了。
“这香水每次使用,只需少许即可,太多的话,香味就会非常浓烈厚重,反而会惹人嫌。”李祖儿用手指沾上一点香水,说道:“姐姐,你把手伸出来。”
李祖儿将香水涂在上官芷的手腕处,又说道:“姐姐,这香水可涂在手腕脉搏处或者耳后脖颈处,这样香水就会缓慢地释放出香气,随着时间推移,还会给人以不同的香味触感哦!”
上官芷将手腕凑到面前,嗅了嗅,欣喜道:“嗯,这香气太讨人喜欢了。”
“你只有这一瓶吗?”上官芷问道。
“嗯嗯嗯!”李祖儿连忙点点头,“是的,只有这一瓶呢。”
上官芷看了看一脸肉疼的白掌柜,又看看李祖儿,笑了:“那真是有点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