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坊急等着叶季去安装机器，孙老五已经派入过来催了。叶喝碗稀饭、抓个馒头就往木坊跑，边上从山上下来的人连站都站不稳，羞的他们一个个脸皮发烫。

一夜之间，安装机器的木台处变成了一个大草棚，叶季嘴里塞着馒头愣在了木坊门口，“五……五爷，你们一夜没睡吗？”

孙老五精神好的很，一点都看不出睡意，“叫他们回去都不愿，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把这个地方盖成棚子，下雪了也不耽误干活。”

安装一个机器，至于这么拼命吗！既然都精力旺盛、那就干吧！三两口把馒头塞嘴里，叶季开始把变速箱上的配套零件往上装。

昨晚已经把变速箱固定好，一根传动轴往上直通木台，铺上圆木的木台中央被圈成了一个大圆，传动轴就被固定在圆中心。

一根水平横木与垂直的传动轴相连，只要推着横木向前走，传动轴就会通过下面的变速箱，让一侧的大轮速度加快，然后通过皮带牵动锯盘快速旋转。

固定在推车上的圆木已经就位，推车轮子卡在圆盘锯下的跑道上，只要一个人推着往前走，上面的圆木就会经过圆盘锯。

“把木台上的驴眼蒙了，就像拉磨一样。推车的速度要均匀，不要忽快忽慢，控制挡杆的人要看好锯盘，一旦卡住立刻松开挡杆，别把锯弄坏了。”

叶季不断的交待着操作的人，让每人把要注意的地方都记牢，而后在所有人的期盼下，叶季大喊一声，“开锯！”

刺耳的锯木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再看锯盘处、木屑飞扬，推车带着圆木在锯盘下过了一趟，圆木便被锯开，锯口比人工拉锯平整了不知多少倍。

推车调整过后来回几次，一根圆木就变成了木板，前后也就一袋烟的时间。太快了吧！一台锯能顶多少人，每天能多造几架车，能多卖多少钱？

叶季见木坊的人都一个个傻愣着，叶季心情激动的同时也有点好笑，“五爷别愣着了，驴拉时间长了是会累的，推车一个不够就再做一个，车停锯不停，咱家的驴可忙的很。”

孙老五干了一辈子木匠这次算是开眼了，经叶季一提醒立刻明白过来，“听见没有，按照阿季说的，都行动起来，以后咱的好日子要来了！”

看到木坊的人开始忙碌，叶季便悄悄地走了出去。细碎的雪花还在零星的飞舞，豆腐坊的口门李大眼正在往车上装豆腐。

“叔，早上不是拉一车了，现在咋还装？”

李大眼笑呵呵的，“头一车快卖完了，秋丫头让我回来再拉一车，争取今儿个把豆腐全卖了。”

一听是姐姐在卖豆腐，叶季没再往下问，有姐姐在，肯定吃不了亏。要比精明，叶季觉得两个自己都比不上一个姐姐，与其瞎操心，不如回家暖和去。

在院门口，叶季跟急匆匆的杨树撞了个正着，“小树，你急着去干啥？”

“我去找大眼叔，嫂子让大姐回来时捎些鞭炮。对了，四爷在家等你，来了好一会儿了。”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坑塘西边，恐怕叶季不让他去！

买就买呗！谁又没说不让你买，跑啥？一看就是心中有鬼。

“四爷，您老人家今儿咋有空过来了？中午留下吃饭，咱爷俩好好说说话！”叶季人还没进屋就喊上了，见着四爷格外亲切。

见叶季回来，杨柳忙给他拍去身上的雪星，“四爷都来好一会儿了，我叫人去喊你、他不让，一直等到现在。”

赵四爷性格有点憋，但人很好，一直对叶季都很照顾，“没啥要紧事儿，我就是过来坐坐，马上要过年了，看看你家有啥是我能帮上的。”

难道四爷遇到啥难处了？叶季心里想着，看向边上的杨柳，“四爷过来坐会儿比啥都强，把我从城里买的烟丝给四爷拿一包，咱四爷就喜欢这口。”

杨柳没回叶季的眼神儿，证明她也不知道四爷有啥事儿。但是看四爷一个劲抽烟，肯定是有事儿不好意思开口，会是啥事儿呢？

他把赵四爷家的事儿过了一遍，突然好像明白了点。接过杨柳拿来的烟丝，“四爷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儿。正好我有事儿要找四爷，结果您老就来了。”

四爷磕掉烟灰，“阿季需要四爷干啥只管说，只要四爷能办决不含糊。”

“大眼叔的豆腐坊要拉磨，五爷的木坊也要拉锯，我家只有两头驴还要拉车，所以我想问问四爷家的驴……”

赵四爷叹了口气，这孩子太聪明了，他竟然知道我今天来为啥事儿，“俺家那驴伤了前腿，拉车跑不起来，算是废了。”

“没关系呀！跑不快正好可以拉磨、拉锯，跟好牲口一样用。柳儿，下午你去四爷家把驴牵回来，就按咱买前两头驴的价儿。”

赵四爷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行！俺家驴废了，四爷最多要一半，阿季你要不同意，那我就不卖了。”

老头哪儿都好，就是太倔。叶季继续劝道：“那四爷你再买驴还得贴上一半，是不是有点太亏了！”

哎！赵四爷瞬间苍老了很多，神色中尽是诸多不舍，“以后怕是赶不成车了，养驴不挣钱，你四奶已经跟我闹好几回了。”

以前赵四爷赶车给人拉活儿，收入虽说不多，但维持家用还行。现在驴废了，再贴钱换头驴，靠拉活儿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本，四奶肯定不会同意。

弄清了四爷的情况，叶季心中有了主意，“四爷赶车喂牲口经验丰富，要是愿意来咱家帮忙，咱家的牲口跟车都交给四爷。”

赵四爷几十岁的人了，哪会不明白叶季是给他台阶下。既然孩子做事有情有义，咱就得兜着，“放心，叶家以后不论有多少牲口，多少车，只要四爷在，全给阿季伺候的亭亭当当。”

边上的杨柳趁两人说话的空儿，出去叫上大眼婶，等两人再回来时，手中提了一堆东西，“三十斤白面，十斤豆腐，十斤豆芽，二斤腌肉，您老别嫌少。”

两个孩子都做到如此地步了，赵四还能说啥。心中暖暖的，眼中有点湿润，“我回去给你四奶说一声，下午就过来。”

送走了赵四爷，叶季向杨柳问道，“咱家的牲口不够用了，至少还得一头牛、两头驴，你算一下还缺多少钱？”

叶家的钱来的快去的也急，有时候杨柳都觉得心疼。近两个月，叶季就花出去了二千多，这可是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啊！

家里有多少钱，杨柳咋会不知道，“这几天开支大，咱总共还有不到三百块，不过过年的东西咱都准备齐了，这些钱暂时用不上。”

“那就让四爷先买两头驴，等开春开荒时再买牛吧！”叶季拿本书躺在床上，这么冷的天能待在屋里，也是一件惬意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