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静怡波澜不惊道:“小女原籍平古本县、城北发髻山脚下,家父吕平,字子章,原在山东总兵高澄琏帐中任从八品护军校尉,护卫总兵大帐一一”
高长安一听吕静怡家世还跟自己爷爷有关,赶忙支起耳朵认真听。
“甲午年时,家父随高澄琏赴辽东对日作战。高澄琏之子高清祥在其帐下任游击将军。一次作战,高澄琏命家父跟随高清祥左右护卫。谁知那一战,因游击将军那峰临阵脱逃,以致高清祥部陷入敌军重围,血战之中,高清祥部尽乎全军覆没,高清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家父在作战中被炮震昏,醒来时战事已结束。家父回营见高澄琏时,高澄琏怪罪家父没有保护好他的儿子。于是一怒之下将家父打入军牢,还命人抄了小女的家。
家母不堪其辱,当夜便悬梁自尽,小女只得孤身一人浪迹街头寻找生计。一日,小女听闻城东梁家招收女婢,便上梁家门前问询。随后,小女便为生计在梁家做了老爷的女婢。后来,老爷见小女很会伺候人,便将小女收作为妾。一一不过,小女虽对外是梁家老爷的小妾,可实则老爷至今都未碰过小女一下,小女至今都是贞洁之身。”
“梁家老爷未何不碰你?”齐文长狐疑地望着吕静怡。
吕静怡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两排站班衙役,又瞥了一眼大堂门外挤得水泄不通的围观人群,没有说话。
高长安有点看不下去了,小声说道:“齐爷爷,您一个六旬老汉大庭广众之下问一个小女子这等私房之事,未免有点儿臭不要脸吧一一”
齐文长丢给高长安一个自眼,随后冲下面摆了摆手,站在大门旁的两个衙役急忙把衙门关上了。
“嘿!怎么还关门了?”
“开门呐!”
“正是关键时候,怎么还不给人听了?”
“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怎么跟说书的一个臭德性!”
“谁再吵吵,本官就赏他三十大板!”齐文长砸了一下惊堂木,冲着门吼了一嗓子,门外才渐渐没了动静。
齐文长又冲衙役们挥了挥手,衙役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水火棍,到后堂去了,大堂里只剩下了高长安、齐文长和负责记录的余师爷。
齐文长道:“吕静怡,你现在可以说了。”
吕静怡看了看高长安,依然没有说话。
高长安心领神会,忙冲到余师爷桌前夺下他的毛笔:“余师爷,您歇会儿,我来!”
余师爷无耐,只好也去了后堂。
“说吧吕小姐,我来记……”高长安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说。
“知县大人可听闻过泡枣?”吕静怡的神色忽然变得很是愤然。
“泡澡?”齐文长有点莫名其妙。
“不,此枣非沐浴之澡,而是可食用之枣。”
“这有何稀奇,本官喝茶或喝酒时便时常弄几颗小枣泡里面。”
“小女所说之物,既不用酒也不用水泡。”
“那是用什么?”
吕静怡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身一一体。”
说完,她的眼圈顿时红了。
高长安的心猛地为之一颤!
他立刻就明白了吕静怡口中的“泡枣”是为何意。
这是一种记载于某些野史的“养生秘术”,
不过这般“秘术”在正儿巴经的医书上是没有记载的,高长安知道这些,还是从某部“禁书”上看来的。他打小不爱那些枯燥无味的四书五经,却钟爱《金瓶梅》这类奇书,因此也造成了他当下不爱干正事儿、独钟情于吃喝
玩乐嫖的混不吝习性。
齐文长可是个一辈子只读四书五经的正经老头,看《金瓶梅》这类书籍对他而言实乃有辱私文的不耻之事,他是万万不会干的,因此他也万万不会知道“泡枣”是为何意。
“用身体如何泡枣?”齐文长莫名奇妙地一本正经。
“是……”吕静怡开口欲言,话在嘴边却难以启齿,她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高长安看得出,吕静怡是在强忍着泪水不让落下,便赶忙凑到齐文长身旁,贴着他耳根子把“泡枣”解释了一遍。
齐文长听罢,震惊地愣了半晌,而后气势汹汹地猛拍了几下桌案:“荒谬!荒谬至极!”发完火,也骂完了,这才语气和缓地问吕静怡:“吕静怡,你是否因此事不堪其辱,才行凶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