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整个会场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冥弑天拇指抵着唇角,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这个女人又要搞什么名堂。他真没意料到,原来这幅身体的原主有一个如此能“作妖”的本性。
“刀剑无眼,双儿一介女儿家,不可强求。”沉默片刻,皇王也不希望江无双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其实皇王心里清楚,将无双如此执着于此次的“魁首”,无非是想借机免去江无邪的死罪罢了。否则,还有什么值得她一再以身犯险呢。
同样的,“龙魂盟”第一,也拥有“皇王允诺”的机会。
虽然地界修习武功的女子不在少数,但大部分都是皇城外的“武林人士”,皇城本土的官家小姐都是不会碰那些“粗俗”的武功的,关键也用不着。那些官家小姐只需要在深闺负责“美貌如花”就够了。
沉寂多时的陈郡主终于也坐不住了,她可不想让江无双有任何出头的机会:“你说你这一身琴艺是高人指点也就罢了,别告诉我高人顺便还教了你一身武艺!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江无双,怕是颜红门的女杀手吧。”
“颜红门”是江湖上有名的女杀手组织,专用技艺高超容颜妖媚的女人魅惑男人完成任务,个个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艺。
“民女不会武。”无双应道。若她真老老实实以武艺艳压群雄,势必会遭人非议。不过白若莲会动脑子,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无双可也不差。
“不会武?不会武你还......”
“娇娇!不得无礼。”陈母伸手按了按陈郡主的额膝盖,对她使了个眼色。
“不会武还参赛?岂不是白送性命?莫不是你对自己的身份还有隐瞒?”皇后沉声质问。
皇后的意思明明白白,她不管将无双是否会武,既然她说不会,那比武时就不得光明正大的使出来,否则就是欺君之罪。而若“比武”却不用武,那岂不是自寻死路。不仅如此,若她用武,到时候他们还可以对她的身份大做文章。一名十五岁的少女,在佛寺修行期间武艺兼修,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他们早就差人去寺庙打探眼前这个“江无双”身份的虚实了。可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月之久。
“民女不会武,但运气很好。”
“哦?此话怎讲?”皇王有些意外。他能感觉到,江无双遇事处变不惊,人如其名,确是个才艺计谋无双的女子。
“不瞒皇王,其实民女由寺庙回皇城的路上遭遇了数次歹人的袭击。”无双大眼眨了眨,晶莹的泪珠悬在下眼眶上,将落不落,楚楚动人之姿尽显,却无半分女儿家矫揉做作之态:“所以我才说回皇城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到江府是另有隐情,小女实在是怕连累江家亲人呐……”
“怎会如此?可知是何人所为?”皇王追问。
江情作为始作俑者之一,并没有丝毫的慌乱,既然敢做,父母们早就计划好了退路和说辞,根本不怕江无双告状。
“民女不知。只是,一路上武功高强的侍卫们都没能活下来,而民女作为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可以毫发未损的归来。当以见得,运气有时候比武力重要的多。”
无双的这个“运气”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因为“运气”两字,可成为了她龙魂盟夺冠之路的关键!
“可......”皇王还想追问,但却被皇后打断了思路。
“皇王,把案情交由大理寺处理,必能得到最妥善的安排。江小姐既然请愿,便遂了她的心意吧。”皇后:哼,既然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江府,江鹤,牛氏,江情围坐在桌边。
“还是没找到?”江情诧异的怒道。他们花重金雇佣的杀手组织“暗门”复命,派去在江无双回城途中行刺的十名杀手,至今下落不明。
江无双的哥哥江无邪为了确保妹妹在穷乡僻壤的安危,特意偷偷从军中甄选了几个忠心的高手,送到江无双身边做护卫,这才让她勉强撑到了皇城脚下。
“也不知道江无双那个小贱人现在是死是活!”自江情从陈郡主那里得知“百花宴”上的人确实是冒牌货,他们就在想方设法找到真正的江无双,哪怕是尸首也好,用来揭穿冒牌货的真面目。
百花宴后,陈郡主亲自召见了派去寺庙羞辱江无双的恶徒,确定了真正江无双的长相,以及红斑并没有褪去的事实,肯定了百花宴上的“冒牌货”。但她却苦于总不能让恶徒出来作证,也查不冒牌“江无双”真实的身份,急的团团转。
不过,陈郡主并没想取江无双的性命,她只是想破坏其与五皇子的婚事。
江情想到此番比艺,自己精心准备了好几年,才得了个第六。而假江无双却是名副其实的第一,瞬间让“江大小姐”顶替了她曾经的位置,跃然成为江府最耀眼的人。自己汲汲营营十几年的努力化为泡影,如何不气?
江无双生来红斑恶面,心智愚钝,聪慧也远远不及江情,怎奈却有个好父亲,不仅地位高,还得了嫁给五皇子的机会。江情越想越气,为什么自己就没这般好命。
“无碍,我们有的是办法。情儿啊,遇事千万要镇定,不论风向,都莫要让对方猜中你的心思,钻了空子。”牛氏温柔地拍了拍江情的胳膊。
“是.......女儿晓得了。”江情垂眸,想到自己在百花宴上的不能自持,而“冒牌货”却总是处变不惊,暗自提醒自己,务必要多加磨炼心性。
“母亲,若是那个冒牌货真替江无邪翻了案.......”江情心下惴惴不安。
“我们前几月安排人在幽暗密林边境制造了几起骚乱,你哥哥也早就向皇王请命前去驻守边境。待骚乱平息,你哥哥领了功,一切就不会再有变数了。”江鹤出声安慰道。
“可那个小贱人总归是有点本事。关键是各路人马查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和她有关的消息。”江情不免担忧。
“是啊,唱弹一流,长得也颇有姿色,居然被藏的这般好,没有一人能认出来么?现在突然曝在大庭广众之下,难不成是早就计划好的?”牛氏也难掩担忧的郁色。
这还是要多亏了古代没有拍照和网络,否则人脸一识别,魔教教主的身份必然早就水落石出了。之前冥弑天的“容貌”虽然出众,但亲眼见过的人仍旧是极少数,能活着回来的就更少了,更何况“他”身份还是个“男人”,谁敢想象在百花宴上大放异彩的女子就是当今第一大魔教的教主?
“过几日我们就请她过来,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牛氏的眼睛里又闪起了恶毒的寒光。
“如何试,母亲?”江情迫不及待的追问。
牛氏笑了笑,附身在江情耳边徐徐说着什么......
暮霭四合,天阶夜色凉如水.......
木制雕花的窗框边搭着一只润如羊脂白玉的纤纤柔荑,皎洁的明月好似为它罩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蔓纱。削尖般细长的小指与其余四指分离,微微曲着,仿佛小钩子,钩在人心尖上痒痒的。
夜殇飞身来到窗边对面的屋顶上,只见玉手旁边现出一张清丽的侧颜,比那琪花瑶草还要更胜几分。
无双疏懒地趴在窗边,静静的欣赏古代的无边夜色,和空中的明月星光。
而夜殇,贪婪的欣赏这副天然的“月下美人图”,久久未动。他止不住回想起百花宴上骤然绽放的艳丽牡丹,回想当初那个剑眉霸道一身英气的美人,回想那抹在弑天教大殿上嚣张红艳的倩影。
果然是个未知世界来的妙人......
夜殇抬手,任指尖沉醉在这幅画卷的清风中,好似整个人都流泻去了她的身边......
“公子啊.........啊.........啊.........”
清冷的月色下,悠扬的女声像肆意飘散的青烟,洒在夜殇的脸颊上。又像是无数只小小的手,窜进耳膜,柔柔的抚触。
无双即兴唱起了王淑霖的《公子啊》。歌中最长尾音可拖35秒,前世无双憋了个面红耳赤也达不到,但现在有了内力傍身,别说35秒,就是一口气唱下整首歌都不在话下。
“啊......啊......啊......”空灵悠长的女音,虽只是一个“啊”字,却让人沉浸在甘甜之间,随意的飘荡着。
夜殇只感觉他的心好像被什么融化了,一点点的流失出去,慢慢的再也不能自己......
“纤手眉间点朱砂,月老掌心种情花,为君倾心,良辰韶华为君嫁,喜帖胭脂伴唇画,珠帘绣幕映桃花,白首齐眉,锦堂此夜三生恰.......”
“是情歌”,夜殇听清了后面的歌词,是一副女子娇羞,红罗帐暖的婚嫁景象.......不自觉的心中更是悸动地难以平复。
同样沉浸在歌声中的无双,忽闻一阵箫音附和而来。她抬眸向夜色中寻去,却看不清明,只望见无边的砖石瓦砾。
“公子啊白马纵年少,凤烛红纱余生伴君老,公子啊归途星辰绕,伊人红妆不负君之邀”
箫音紧紧跟随着无双的嗓音变化音调,很快就彻底与歌声浑然一体。
这箫声,如梦似幻。
无双沉浸在音律中,仿佛是飘荡在雪天的泉水里,身下是热腾腾的水流,而身上是寒冷的风雪。那种温热中带着丝丝凉爽的惬意,让无双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果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声箫和鸣,无双将自己的嗓音和动听的箫声交织缠绵。虽然伴奏来的突兀,可却让她有一种收获“知音”的喜悦。
一曲终了,就在无双整理满腔思绪的空档,夜殇在树冠之中,远远的看见一个水蓝色长衫的身影,出现在了无双的房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