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的车队日复一日,严格按着行程前进。而此刻康宁城皇宫中也迎来了一位准新娘。与大公子顾谈指腹为婚的谭家大小姐谭敬媛,因需学习皇家的礼仪,而提前入宫,暂住在芳华殿。
敬媛是前相国谭睢梧之女,谭睢梧六年前死于重病,生前深的禅帝信任,临终向禅帝推举宋屈。宋屈也因此在睢梧死后,对其妻儿常加照应。
敬媛还有一个弟弟,名谭黎,在大将军沈常安手底下当差。
沈常安按辈分算是姐弟俩的表舅舅,父辈在时,常常来往。睢梧死后,孤儿寡母三人便靠着亲戚朋友的帮衬生活。
当年,丞相谭睢梧虽不算大才,但眼光独到,善举人才。故禅帝时常委以重任。也是因此,常有诸多宵小之徒诱之以重金,而睢梧从未被惑。以至于其死后多年,禅帝仍常常感叹“朝中再难谭睢梧”。
敬媛与公子谈的亲事便是在谭睢梧如日中天之时定下的。如今谭家已不如当年,皇后有意反悔,可禅帝念及与睢梧的旧情,坚持让两人依约成婚。
敬媛因与公子谈有婚约,不敢他嫁,而禅帝迟迟未下旨赐婚,一等二拖,早过豆蔻年华。
如今,已芳龄19的敬媛只比顾谈小了一岁。幸好两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情感深厚,这段婚姻也算有个美满的开头。
敬媛已在芳华殿住了四五日,与她同来的,还有太常晏弗的女儿晏晏。晏晏正值二八芳华,是天梁有名的才女,小小年纪便已声名在外,不过其性格内敛,恪守规矩,从不敢有半分逾越。因家中府邸与谭府比邻,所以自小与敬媛玩在一处。此次入宫便是敬媛求了好久,才答应一同来的。
“晏晏会去吗?”正值暖风习习的暮春傍晚,晏晏与敬媛漫步在芳华殿的后园中。
“媛姐姐怎么这样问?晏晏是断然不会去的。”说这话时,晏晏脸蛋早已红了一大片。
“你要不去,二公子不知会等到何时呢?”敬媛知晏晏心意,故意打趣道。
前些年,大公子奉命去谭家看望谭夫人时,顾辞也跟着去了。恰好碰见晏晏,两人志趣相投,很快便成了朋友。
那之后,顾辞每出宫总会偷偷去找她。现下听说她随敬媛进了宫,本着一尽地主之谊的想法,便着人带话去约见。此刻已到约定的时辰,顾辞早候着了。
可是,于晏晏而言,此次进宫只是陪同,并非皇家相邀,若不知礼数,随意乱行,叫人见了要笑话:“他多等几刻便知道不该等了。”
“晏晏心可真恨呀,也罢,我让丫头去回了公子,不然啊,我真怕他冲到芳华殿来。”敬媛毕竟年长,凡事都有个度,知晏晏此刻心中为难,便尊重其想法,不多加干预。
派去传话的丫头来回话时,两位姑娘正在用晚膳。敬媛静静地埋头吃饭,装作没有看见,余光却悄悄撇向晏晏,只见晏晏即十分急切的指望二公子会让丫头带来什么话,又碍于身边四五双礼教的眼睛,而不敢多言。
此番小姑娘家情窦初开时害羞又热情的心理,敬媛怎么会不懂。简简单吃了些,便拉着晏晏说饱了,要去院里走走,消消食,只让家中跟着来的贴身丫头陪着。约莫缓缓走了有半个时辰,便绕到后院池心的亭子里去歇息了。
“栩儿说吧,今天二公子让带话了没?再不说,我们晏晏恐怕都无心与姐姐谈天了呢!”见晏晏心神不宁,敬媛又想逗逗她。如晏晏这般女子,若不是月黑灯暗的,一定能见着红了大片的脸颊。
“姐姐别逗我了,便是有话也不是带给晏晏的!”
“哦,那难不成是带给我的呀?哈哈……”敬媛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晏晏觉得自己仿佛不知羞耻的姑娘一般,如此让人打趣:“姐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栩儿快说吧!”敬媛见状忙拉住晏晏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以表歉意。
身边侯了多时的栩儿已迫不及待了,得了许可,连忙高兴的像抓住了什么小秘密般说道:“二公子呀,说要邀晏晏小姐一同去西川呢!”
西川乃天梁秀丽绝色之处,地大物博,丰饶繁华,都说天梁子民需到过西川才识得国之强盛。
敬媛偶听舅舅沈常安将军提起过,禅帝意欲派使臣前往西川,一来两位公子成家立府需举国同庆,二来也有意打通西川连接康宁的商道。
本以为此事定不会由两位公子亲自前去,现下顾辞却已邀了晏晏。敬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眼神却极有兴趣般紧紧盯着晏晏,似是催促其分享邀约背后的小故事。
晏晏知道姐姐的意思,也知顾辞行事向来不拘于礼法,此番邀约定是一时兴起,没有细细为自己想过。
“姐姐莫要这样盯着我,只不过是以前读一本游记时,十分向往西川明丽自然的山水之色,随口说过要一起去看看而已。”晏晏略显不在意的回答,看起来并不了解什么。
但提到了西川,敬媛便不自觉提起了兴趣:“下月中南潼的靖绥郡主便要到了,二公子这是要带晏晏私奔呐!”
“姐姐切莫别乱言,叫有心人听了去,二公子有理也说不清的。”听敬媛如此玩笑,晏晏语气中似乎当真有些生气了。
“如此说,晏晏是不打算去西川了?”
“那时也不过随口一说而已,怎么就要当真了?”晏晏牵了牵衣角,心不在焉的答道。
“晏晏要说心里话才好呢,这般不痛不痒,不理不睬的,等靖绥郡主来了,二公子眼里哪里还有你呀?”
“姐姐就别多心了,晏晏与二公子不过书棋之友。”
“就你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