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几人不到辰时便来到偏院。韦禹因照顾不周,心怀愧疚,于是便早早去厨房,吩咐厨子做了各式各样丰富的点心送来。
晏晏也给禾时带来了个新奇的玩意儿,是个珠玉挂坠,可以挂在发髻上,打眼看只是个普通的坠子,但稍稍摇晃便会发出铃铛般的声响。
禾时看那挂坠十分可爱,当下便让晏晏帮自己戴上:“谢谢晏晏!”
“我只是借花献佛,这玉坠是二公子在成鹿郡买的。”晏晏见禾时喜欢,也未有所隐瞒。
那日顾辞将两个玉坠交给她时,便说了随她处置。
禾时听闻是顾辞送的,心中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道了谢。
这些日子以来,她与顾辞明明有婚约,却一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相处着,两人似乎有默契的避免过多的接触。
今日,晏晏突然将玉坠送给禾时,这也未在顾辞意料之中。
“不用谢,只是那日在成鹿郡游玩,一个小贩赶着回家,说只剩下两个了,硬要我买下的。”顾辞这话即是说给禾时听的,也是说给晏晏听。
他无意买下这饰物,又不好带在身上,便送了出去,绝无他意。
“看,我也戴了!”晏晏晃了晃脑袋,很开心的向禾时展示着。
“好了,咱们还是来讨论案子吧!”韦禹将几人拉回到正题上。
据禾时所说,王家药馆卖了劣质的药给济宁药铺,又在明明知道她身份的前提下,将怀疑是前去调查的她给打晕关了起来。
大家都不敢猜测,若是禾时没有逃出来,她将会被如何处置?毕竟,王家药馆只知她是外地来的状师,并不知道她与王府与韦禹的这层关系。
就在这时,韦禹又说出了他的发现。他昨日一早去左家,想查查左丙惠的江湖关系,看有没有仇家。
结果,刚一到左家,就看见左丙惠拼命的摇晃躺在床上昏睡过去的左母,过了很久才将她摇醒,请来大夫一看说并无大碍。
左母原本害了病,又常常没饭吃,所以身体十分虚弱。但这几日因韦禹送了钱去,左丙惠给左母请了大夫又买了吃的,身体已好转。
可左丙惠又说,自从父亲下葬后,母亲就经常昏睡过去,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因当初左父就是这样一睡不醒,所以左丙惠十分害怕。
说到这里,几人都察觉了异常。为何左父是中毒而死,却没有平常中毒者的迹象,而是一睡不醒?
韦禹也觉得奇怪,想着与睡觉有关,就查了查左丙惠家中的东西,结果发现左母盖的被子正是左父生前和去世当夜所盖的那床。
于是,他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并未看出有什么奇怪。而就在这时,左母突然一把从韦禹手中抢过被子,并且放在鼻子下使劲儿闻,边闻还边看着韦禹,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喊着。
因左母又聋又哑,说不出话也听不见大家在说什么,但当她看见韦禹在检查被子时,又似乎有话想说。
后来,左丙惠灵光一闪告诉韦禹,他母亲的这个动作可能是在说被子上有过什么味道。
韦禹将被子拿来仔细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味道,他想,即使这味道与左父的死有什么关系,也过去这么久了,味道恐怕早就散的差不多了。
但这毕竟是个线索,韦禹不想放弃,便派人去了城东的红氏香行,询问有没有一种能让人昏睡,甚至睡死过去的味道。
红氏香行是西川的老商铺,也是整个天梁最大的香行,对世上千奇百怪的味道最是熟悉,说不定会有线索。
韦禹所料不错,派去的人回来说,有一种叫催眠香的药,少量可以帮助入睡,一旦多了则会使人中毒身亡。
听了这个消息,韦禹便赶紧将左父的被子拿到红氏香行,香行派专人检查过,证实确实是催眠香。
“禹哥哥你太厉害了,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毒药是什么!”听韦禹说完昨日调查的过程,晏晏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原以为他只是个擅长玩乐的风流公子,没想到查起案子来竟这般雷厉风行。
禾时与顾辞亦听的十分认真,只不过忙着寻找问题,并无心思去赞扬韦禹。晏晏话音刚落,禾时与顾辞便不约而同的问道:“那催眠香……”
意识到两人又一次异口同声后,禾时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先说吧?!”顾辞点头应允。
“那催眠香如何配成?是只有红氏香行能配,还是众所周知?”
顾辞听完禾时的话,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你这话也怪,若是众所周知,为何你我不知?若是只有红氏香行可配,这么容易牵扯上人命的香料,他又怎会轻易告诉清淮?”
顾辞其实明白,禾时的意思不过是想问这催眠香难不难配,只是她这样问,叫顾辞不得不嘲笑一下这个以能言善辩而名震西川的状师了。
据韦禹查问得知,那催眠香并不好配,但若是精通药理便很容易了。
除韦禹外,其他三人几乎是同时说出“王家药馆”这四个字的。看来这个意图对禾时不轨的王家药馆确实有问题。
“不过这只是咱们的猜想,没有证据也不能冤枉人家。”晏晏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几人,认真说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他们既不能光明正大的搜查王家药馆,又不能偷偷潜入。韦禹想,要找到证据,便只有靠“他”了。
“这样吧,我将这事告诉蔡木春,让他派人去搜,我们查到现在也该让他知道了!”大家一致同意了这个办法,午时过后韦禹便去找了蔡木春。
蔡木春一听左丙惠之案背后竟还有如此阴谋,立刻就派人去搜了王家药馆。听说当夜便从中搜到了催眠香,还将一干涉案人员全部收押。
听闻此好消息的四人想着要去告知左丙惠,顺带看望他,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那左丙惠这次见到禾时,再不像以往那样了,而是既恭敬又谦虚,还主动跟禾时道歉,说是听闻禾时为他的案子劳心费力,还陷入险境,怪自己以前太过偏执,误会了禾时。
禾时也不是记仇之人,何况她也不全是为了左丙惠,所以对于这番道歉她便一笑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