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古色弄巷中笙鼓齐奏,醇厚颤柔的清音之中紧接着又夹了刚劲豪放的唢呐声。
唢呐虽紧张尖锐,但只要把控到位还是能融入和鸣,若是再加了合适的情景便更佳。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些清亮宽柔的戏腔女声,随着圆润细长的京胡哀怨低唱。
“阿煜,我们去听戏吧。”
听戏只听能半场还是有些遗憾,不过还好,省了些前面煽情造调的场景也不是不能看。
就是到了后头的生离死别没有那么感同身受罢了。
九曲坐在阁楼,将下巴搭在栏杆上,出了神似的盯着楼下几个正在唱着戏的梨园子弟。
也不知是听戏多还是看戏多。
只见那水袖女儿将袖一浮,微微提手捂住施了弄弄粉墨的脸,烟柳眉一弯,汪汪双眸垂泪欲滴,好不令人痛心。
她悲恸地唱道:“君既已定不愿归,又何欺我明日回?我既知君已变心,为何不愿澄相信,长路漫漫路漫漫,留妾孑然君之意?”
这样细腻凄美的戏曲落幕后,好些观众还未能反应过来。
直到贵人们纷纷开始赏戏子们钱财后,才渐渐有了生气。
大家无不叹惋这段跨越人仙两界、相隔于天地、生死既不知的恋情。
“好可惜啊,小生已陨那青衣却不自知,还以为小生叛离了呢。”
这会儿人都开始散了,趴在栏杆上的九曲才倍感惋惜,似是入迷了。
“嗯,不过要是他们早点坦诚相待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了。”刘阳煜不同于九曲,只觉得这悲剧是戏中人自己造成的,算不上是天意。
“你又懂了?”九曲转过脑袋看过去。
刘阳煜连忙摇头,“我只是有这样的看法。”
“你又没认真听,说得好像坦诚相待很简单一样。”九曲坐正了身子。
“很难吗?不觉得啊。”刘阳煜道,有什么想法会发生什么事情说出来,各自都舒坦些啊。
“对有些人来说就是很难嘛,而且青衣本就是凡人,若是与小生那种人上人、仙上仙的尊者相配心里自然而然会自卑些。
仙尊因为她魂飞魄散却不肯让任何人告知她。而她自己却当仙尊终是因为身份弃了她,独怆泪下,也不愿亲自去问询真相。
可悲的是,那么多人的反对,他们都一一挺过来了,唯独...唯独没有饶过自己,也没有饶过对方。
所以不是坦然相待就好,而是要相互信任啊。要每个人把心里话都说出来,那是不大不可能的。”
九曲的声音有些怅然若失。
她亦是想起了十三,十三不就是那种把心事全藏在心里的女子?
若不是自卑,若不是有苦衷,她何必在小七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
“好吧好吧,姐姐说得对,他俩这是生不逢时。”
见阿煜这般不情愿赞同了自己,九曲笑了笑,只当自己糊涂了,这般少年怎会懂得戏中意?
若不自己经历一回,哪能那么快接受别人的人生历程与建议?
她只道:“我可没说你必须要赞同我呀。”
刘阳煜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直言道:“姐姐说的很对,我信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