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歌的脸色徒然苍白。
胡姨娘见那个婆子这般说,乔笙歌慌张地看向她,心道不妙,她眉头一皱,哭着扑过去将乔笙歌抱在怀里落泪说道,“一个婆子的话有什么可信的的,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受人指使,这府里头是没有我们母女俩的容身之处了,可怜我的歌儿如今被人这般作贱污蔑,都是我的错。”
母女俩在地上哭成一团。
“哼,”沈幼欢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看着哭哭啼啼的胡姨娘,冷冷的说道,“你不过府里的一个姨娘,谁犯得着去陷害你,真是好笑!”
胡姨娘的哭声突然一窒,她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乔元佑也是变了脸色,看到乔笙歌泪流满面又无助的眼神,心中也是一缩,他已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可乔笙歌也是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又如何狠得下心。
“奴婢冤枉!姨娘这话万万说不得,奴婢可没受谁的指使。”见胡姨娘这般到颠黑白,那个婆子急忙跪下,大声说道:“奴婢当初是跟着老夫人一块进的府,后来摔断了腿,才被分到打扫院子。这么多年,奴婢兢兢业业,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可担不起胡姨娘这番话,老夫人,各位老爷,各位夫人小姐,明鉴啊!”
胡姨娘心里气得不行,哭声越发凄惨。
乔元佑也没料到这婆子还大声敢杠上主子,怒喝道:“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给我滚出去!”说完,又客气的对乔宛道:“是歌儿对不住你,二伯父替你二姐姐给你赔个不是,三丫头,就别计较了。”
“你二姐姐年纪小,不懂事,若是这事闹开了,你们的名声都会有损。”这话说完,乔元佑先面红耳赤了,乔宛可怜巴巴如同无辜幼兽的目光更是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厚颜无耻,他讷讷了半晌,道:“让你二姐姐给你赔个不是,你们姐妹日后依然好好相处。”
乔宛听着乔元佑的话差点笑出声来,这种不要脸的话还真是二房能说的出来的。她低头拿手帕掩着嘴角假意咳了两声,虚弱地笑了一下,揪住乔元承的衣袖道:“爹爹,我不过是想讨个公道,要是这公道这么难要,我就不要了。”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听着乔宛带着鼻音的话,乔元承心里酸涩无比,他拍着乔宛颤抖的肩膀,对一旁的乔元佑说道:“宛宛比她年纪更小,你若是不愿意亲自处置,那就由我这个大伯来动手。”
“大哥,这……”乔元佑被乔元承的威胁愣住,一个在战场上拼刀拼枪的匹夫来处置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简直不敢想。
气氛一时僵住,郑素秋看够了热闹,巴不得早点结束,她好似心疼的叹了口气,道:“娘,今日这事吧,还得您老人家来定夺。”
乔老夫人这时才得以插上嘴,胡姨娘母女的哭声听的她头疼,“二丫头固然有错,可到底年幼,我一把年纪了,实在不想理会这些小事,老大老二,你们看着办吧!”
话落,就由翡翠掺着往内屋里走,竟然就这么撒手不管了,留下一屋子的哭声和乱象。
“老爷,我是二姑娘的嫡母,今日二姑娘居然敢残害自己的姐妹,也是我教导无方,既然错了,那就是要罚的,就让人送到庄子上好好思过吧。”
听到杜芸香的话,乔笙歌猛然抬起头,到这时,她才真的害怕起来,庄子上不比乔府的锦衣玉食,这一去自己还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她觉得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乔府。
“爹,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哽咽道,“我知道错了,不要送我去庄子上,我不要去庄子上。”
她大哭起来。
胡姨娘闭了闭眼睛,指尖微微颤抖起来,她的歌儿是乔府里的娇娇小姐,怎么能去庄子上受那些罪。
“老爷,老爷,你是疼歌儿的,庄子是什么地方啊!歌儿怎么能去啊!”胡姨娘的哭声尖锐起来,她急忙去央求乔元佑。
郑素秋惊诧杜芸香的手段,倒是没料到二嫂一来就来个这么大的,从小就锦衣玉食娇养长大的小姐扔到庄子上,比在府中禁足,抄经书,跪祀堂可苦太多。
这可有的乔笙歌好受,连名声都会不好,若是以后说媒嫁人了,知道这家姑娘被遣到庄子上受罚过,谁还会娶?
“歌儿,”乔元佑心疼女儿,可若是没有大房的原谅,对他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官场上的刀光剑影还得靠着乔元承这座大山庇护,“明日,你就收拾东西先去庄子上吧。”
“爹!”乔笙歌嗓子已经哭哑了,这一声直接喊破了音,她面如死灰,就这么直愣着倒了下去。
乔笙歌这一昏,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乔元佑连忙叫人去请大夫,胡姨娘脸色白的彻底,连头上散落的发簪都不顾了,手忙脚乱的去摇乔笙歌的手臂,试图将她唤醒。
闹剧已经临尾,乔宛对乔元承和沈幼欢道:“爹爹,娘,我头晕,想回去了。”
乔元承笑着应好,不理会这时乱成一团的万寿堂,牵着乔宛就走。
胡姨娘浑身发抖,她的歌儿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都是乔宛害的,一想到歌儿明日就要被送到庄子上更是心如刀割,前路似乎一片黑暗,她心中恨毒了乔宛,此刻见乔宛好生生的站起来要往外走,眼中几乎蹦出火来,拿起一旁的茶杯就向乔宛砸去。
白芷惊呼一声,乔元承回手接下茶杯,他的眼神格外锋利,“脑子要是不好使,不如一块送到庄子上去,也落得清净。”
杜芸香看着乔元承沉下来的脸色,浑身一激灵,赶忙让王嬷嬷把胡姨娘拖回院子里禁足。
今日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仿佛为了映衬这种氛围,连天上都飘扬起了雪花。
乔宛握着手炉跟在乔元承后面,一步一步的踩在他留下的脚印上。
“宛宛,在府里,”乔元承心中沉甸甸的,有些压抑,他隔了一会,才低声道:“以前,也受过这么的委屈吗?”
乔宛微抿着嘴角,她抬头看着飘扬的雪花,指着黑黝黝的天,道:“爹爹,我已经记不得了。可是我知道,夜晚过去就是白天,就算再苦再累,只要有光就是值得的。”
“我已经看到光了。”小姑娘继续低头踩地上的脚印,天上虽然暗沉的没有一丝光,可走廊上的灯笼却照出了一条路,照的人心生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