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歌醒来后,就被王嬷嬷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她走的匆忙,没收拾什么东西,只带了身边的两个丫鬟。
胡姨娘被杜芸香以疯病发作禁足在晚吟院,一时间,二房冷清了不少,倒是大房,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乔元承归京的第二日,宁国公也回到了京城。
他们二人年岁相仿,都是手握兵权的将军,一个驻守燕关,一个领兵在洛岭。乔元承用兵更为稳重,而宁国公祁忱则喜欢剑走偏锋。
两位手握重权的将军自然不能走的太近,他们二人的交情不算深,至多就是每年皇家举行的回朝宴才能见到。
这次的回朝宴在三日之后,文武百官携眷参加,君臣同乐。
一大早,沈幼欢就过来了,白芷和莲心正在给乔宛梳妆,今日要进宫赴宴,得打扮的尊贵得体一些。
紫苏手指翻飞,在乔宛头上挽了个长乐髻,又插上了一支玉海棠簪。
这个簪子是乔元承带回来的,一支红色玉海棠,一支青色玉海棠。青色那支在沈幼欢那,红色这支给了乔宛。
簪子通体都是玉做的,摸上去冰凉温润,上面雕刻的纹路巧夺天工,海棠花瓣舒卷盛放,十分逼真,一看就是极好的玉料。
乔元承归京途中,经过襄阳时,救下了一对母子。那妇人的丈夫没死前是做玉料生意的,后来染了肺病,一命呜呼了,留下了三岁小儿和年纪轻轻的妻子。
那妇人生的貌美如花,独自一人守寡,又有着丈夫留下的巨大家产,不少人都起了贼心。
乔元承遇到他们时,正好是那妇人带着幼子回娘家,半路上却被劫匪拦下来马车。数十个大汉欺凌一个妇人和幼子,场面实在难看。
后来,那个妇人为表感谢,将随身戴着的一对玉海棠簪送给了乔元承做谢礼。
玉海棠簪配上长乐髻倒是非常合适。
“我们宛宛真好看,”沈幼欢接过白芷手上的朱红色镶兔毛的斗篷走过来,为她披上,笑道:“待会带点点心在路上,到了宫里就不方便多吃了。”
“嗯。”乔宛点点头,她肤色白,穿着朱红色的袄裙显得精致又贵气。
“乔家有女初长成,”乔元承笑着道:“哈哈哈哈,跟你娘一样是个大美人!”
他说的直接粗犷,沈幼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先上马车,迟了就不好了。”说完,亲昵的牵起乔宛,一块往前走。
乔元佑和乔元路站在外头,瞧见乔宛一行人走来的时候,面色多少有些不太自然。上次乔笙歌的事情导致乔元承对他们都没什么好脸色,甚至连每日的请安都不太上心。
郑素秋注意到沈幼欢母女头上的玉海棠簪子,打趣了一句:“三丫头和大嫂头上的簪子倒是特别。”
沈幼欢微微笑了一下,含糊应声,走到门口时,发现早已停了两辆马车。
“大哥。”乔元佑硬着头皮同乔元承打招呼。
乔元承目光都未曾撇他一眼,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便走到前面那辆马车旁,对着乔宛和沈幼欢道:“夫人,宛宛,你们先上马车。”
乔宛应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乔如意说道:“四妹妹,三婶婶,同我们坐一辆车吧。这马车够大,咱们坐得下的。”
吕若琴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乔如意倒是没有别扭,直接拉着吕若琴上了马车。
乔元承没有承马车的习惯,乔元林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同她们一块坐马车,两人随着马车在外头骑马。
被这样冷落,乔元佑和乔元路脸上都有些挂不过,乔元佑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杜芸香和郑素秋对视一眼,上了另一辆马车。
方才被大房一家那般无视,她们都有些不悦,杜芸香和郑素秋从骨子里就看不起粗俗的武人,如今被自己心中的肃粗俗武人这样无视,更是憋了一肚子气。
马车里,乔宛和乔如意说的欢快,吕若琴也没有开始的拘束。
“这个糕点好特别。”小桌上的食盒里装着沈幼欢吩咐带的点心,莲心一端出来,乔如意就惊呼一声。
白瓷盘里放着如意卷,一块一块呈如意形,包黄形美,香鲜可口。
“四妹妹快尝一块,”乔宛笑着说,“这个糕点同四妹妹有缘分的,它叫如意卷。”
闻言,乔如意尝了一块,这个与别的糕点不同,里面还有咸鸭蛋、腊肠和葱末,入口是咸鲜味的。
说是糕点,倒更像是一道蒸菜,却意外的好吃。
“还真是不错,”吕若琴感叹的道:“这样的做法倒是颇有新意。”
“闲来无事在一本菜谱上看到的,就想着做着试试。”沈幼欢微微笑了笑。
她们一路边吃边谈,颇为融洽。
……
琉璃瓦,雕朱漆,巍峨堂皇又金灿灿的宫殿就在眼前。
宫殿看着有多美丽,多热闹,就越无法想象这宫阙深处埋葬了多少白骨,折了多少红颜。
宫中的每个人都费尽心机往上爬,即便是最低微的奴才,也会做一夕飞上枝头的美梦,若是能得了哪位主子的眼,日后说不定也有一番造化。
可这其中险恶又有多少人知道。
花园中,宫女正在细心打扫,一个个都是十六七岁,花一般的年纪。每日都做这些枯燥又乏味的活计,只能没事聊聊天解解烦闷。
一个小宫女说道:“今日又有很多贵人进宫,可惜轮不着咱们前去伺候。”
“是啊,我听掌事姑姑说,有些大方的贵人,打赏的银子,都是一锭一锭给的。”另一个宫女露出向往的神情,“这么多打赏,我用几辈子都未必用的完。”
“不过就是打赏的银子,若是得了贵人眼,说不定这辈子就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了。”一个宫女语气颇为不屑:“忒没见识了,当宫女得赏赐有什么用,成了贵人才能永保荣华。”
“我看你是在做白日梦,哪有贵人瞧的上咱们。”
“你懂什么,若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切,你还不想做宫女不成?”
“我可不想做一辈子的宫女。”
你一句我一句的呛声中,插进来一个尖着嗓子的声音,“一个一个的是闲得慌?事做好了吗?”
对面来了个做二等太监打扮的人,宫女们连忙埋头干活,不敢说话。听见那人走了过来,继续问道:“都是新来的?”
“回公公,正是的。”一个宫女颤颤巍巍的答话。
“既然是新来的就多做事少说话,贵人的舌根子你们也敢嚼?!”
“不敢!”一众宫女忙毕恭毕敬的答道。
那太监冷哼一声,转身朝前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