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房间并非密室,堆积柴禾的墙壁上开了一出两人宽的空白。
沈明月在平雁追出去后,凑到门前。
她看到干燥的黄沙上,留下几滴干涸的血迹,摇了摇头:“时间太长了,应该追不到了。”
果然,平雁确实在片刻后,铩羽而归:“我刚才两只眼睛分明看见一件黑衣服,嗖得一声蹿了出去,去追才发现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是白日见鬼!”
“见不见鬼不清楚,但是你技不如人是真。”叶禹之用白檀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后蹲在正对着尸体默然不语的月牙跟前,“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月牙点头,手指剥开尸体的衣物,点零伤口。
猩红的血液中有数条白色的蛊虫,正肆意扭动。它们的头部及口器已经退化,这阻止不了它们十分欢快地咬着伤口。与一般蛆虫不同,在除掉少数的腐烂组织后,它们继续吃着健康的泛着粉红色的血肉。
蛊虫在百花山众人手中是治病救饶良药,但万事都如一把双刃剑。
显而易见,这几条肉眼勉强可察的虫子变成了杀饶利器。
沈明月触摸着皮肤,已经彻底变凉并且变得僵硬。她对着兰厨子这张脸扭头询问着杨白山:“这虫是否能受你那条蛊虫驱使?”
“不能,找根长针挑出来吧。”杨白山幸灾乐祸地看着叶禹之,促狭道:“早就听闻叶家少爷都会使银针,叶二少更是独占鳌头。杀人不见血,只见眉心一点红。所以还不快借来给沈姑娘用用。”
叶禹之也不搭他的茬,递给沈明月一根银针,示意她快些行动。
虫子被月牙驱赶到他处,因为没有锋利的牙齿,蛊虫靠得是另外的工具,一道透明的黏液从肛门处倾斜,所到之地,皮肤竟然被慢慢腐蚀。
“真是狠毒的招式。”
沈明月指着伤口道:“师兄你看这里,刃口双面,且笔直。可能是剑或者是横刀。如果真是刀石海所为,意图嫁祸于你,也不无可能。”
“但是蛊虫能消除本身伤口的痕迹。这么做不是自相矛盾?”
沈明月用帕子将银针上血污擦净,递还给叶禹之。
叶二少不接:“这银针我不会要了,月儿知道我向来爱干净。”
“可你的东西应该不便宜吧。”
银针自然价值不菲,不在原料而是工艺。不过下不识货的人多,叶禹之也没想着多做解释,含糊点着头,脚步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肉眼可见的对今日之事拒绝。
沈明月笑呵呵地把银针用帕子包了,勤俭持家是个好品格。沈家大姐从没有缺钱的时候,可是凝月堂的新任堂主,每月银钱就那么多,十指可数。
想到这沈明月自然生气,绷其脚尖,又踹了叶二少的腿。
这个动作姑娘是气愤至极,但是落在旁人眼里可不是这么想。
杨白山那句话,无人问津,反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头望着漆黑的花板,不去看这两个蜜里调油的,碍人眼。
但看着看着,就瞧出了些不对劲。
他从腰上解下一条绳索,绑上银爪钩,抛到廊柱上,一个用力,大半个花板掉了下来。一起砸下来的还有数十座半人高的鎏金佛像。
众人向前一步。
佛像是鎏金木胎体,器物内部塞满了枯黄的苇草和湿润的棉纱。沈明月抽出短刀,挑起一块白布,放在鼻前轻轻的一闻。
桂花的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沈大姐当真是好胆识。”杨白山捡了一根茎秆,拨弄枯草,从最下面找出一块变成肉糜的肢骨,上面秘密麻麻排列着各种白色球。
蛊虫时不时从其中露出脑袋,咬一口。众人一起看着这种景象,无法形容到底是何感受,章炎身为太医反映尤为强烈,捂住嘴巴跑出狭窄的空间。
一阵呕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擦擦嘴走回房间,忍着恶心,指着那肢骨,愤怒道:“这可不是什么,猪、狗牛羊的肢骨,是人骨人骨啊。”
“是什么人,这般丧心病狂,若是苍有眼就该降下罚,五雷轰顶。”章太医义愤填膺。
身为医者,慈悲为怀,有一颗拯救下苍生的心。
章炎眼含悲戚,用麻草遮盖住人类尸体。一回头,看见沈明月面不改色,直接将所有佛像,砸得细碎。
月牙抿嘴,举起一块髋骨:“听判断人骨性别,是靠着这一块骨头。章太医不如看看是男还是女。”
章炎接过骨头,也顾不上其中沾染的血污,翻来覆去地查看,最后无奈摇头:“男性的骨盆粗壮,高而窄,坐骨大切迹窄而深,耻骨联合部较高,下角。而女子正好相反。但看其他部分的骨骼形态,比较短,轻薄,纤细。”
他顿了顿,一拳砸在木板上,恨不得手刃了凶手:“女性形态尚未发展完全,大概率可能是还未来月事的姑娘。这人简直不是人,如果要被我抓到定要他碎尸万段。”
沈明月听闻此话,又捡起一块肢骨,观察破损的断面。
断面光滑,应当是一把薄如柳叶的兵刃,且用兵之人,心狠手辣,出手果决,绝不亚于叶禹之。
“唐师,我麻烦你一件事可好?”沈明月问道。
“自然”唐清月甚至不用沈明月过多明,就洞察心思:“我这就回去联系大理寺,排查这几月是否有谁家的儿女失踪。只不过莫要有过多的希望,京城和其他地方一样,无家可归的乞儿同样不少。”
沈明月恭敬道:“那就麻烦唐师了。”
“至于其他,叶二少可否愿意陪我去一趟哭坟山。”
别人不一定清楚,可月牙在尚未砸碎佛像前,就已经牢牢将它们的模样印刻在心里。遍数整个京城能做这种木胎造像的不在少数,但能将佛与鬼两相融合,打造出不伦不类的形象,以告诫信徒相由心生者,就只有哭坟山一家。
沈明月将这种事,潦草一,众人立刻会意,兵分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