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有客人来了。”
来唤陈平的是春桃,孟家送宅子时附赠的两个丫环之一。
别看年纪小才十五、六岁,眼色伶俐、嘴巴讨巧,瞧出陈平不耐旁人唤他老爷,第一个改口叫了少爷,颇得陈平欢心。
“是哪位客人?”
陈平从睡梦中清醒,摸索着里衣穿着起来。
《长生诀》甚是神妙,这几日他日夜修炼不辍,寿命看不出添了没添,精力倒是日渐旺盛,昨晚练字温书到深更半夜,这大清早被吵醒倒也不觉困乏。
“是孟家长生少爷。”
春桃边清脆回应,边走进卧室,瞧出陈平一柱擎天也不避讳,只是红着脸继续帮陈平收拾起居。
“噢,是他呀。”
陈平随口应了一声,抬臂伸腿任由小丫环施为。
本来他这个现代人是不习惯被人侍候着穿衣戴帽的,但是这古装穿着实在麻烦,为了不穿帮,他也只能放弃自已的好习惯,慢慢适应纨绔少爷的生活了。
别说,这种生活还真是很容易让人沉迷,只是两三天时间,他就觉得离了俩小丫环不会穿衣戴帽了。
至于小丫环的心思,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不点破而已。
.
.
古人的生活远不像电影电视里演得那样容易,尤其是在这种仙侠世界。
以春桃小丫环为例。
在卖进孟家之前,她在乡下老家日日辛劳,洗衣做饭打猪草什么的,只要大人能干的都得干。
如果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乡下农人,天生的辛劳命,再苦再累也挨得了、受得住。
但日子哪有这么轻松?
乡下种田望天收,年景好了,或许能吃上半年饱饭。
若是年景差了,忍饥挨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要是遇着灾年,那可就苦大了。
整日里饿得双眼发绿,树皮野草吃完了就得吃观音土(烧瓷器的瓷土),最后落个腹大如鼓,硬生生胀裂了肠胃,哀嚎半日才能死透。
那苦楚,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汗毛眼里凉嗖嗖的。
春桃命还算是好的,因为样貌生得周正,前几年被卖进孟家,总算躲过了灾劫。
而她那些样貌差些的姐妹,那日子过得,就别提了。
但就算进了孟家,对于和春桃、夏荷差不多命运的小丫环来说,苦难日子还不算完。
洒扫洗煮这些都是本分,侍候主家起居也是应当。
若是遇着心肠好的主家,梳拢了身子,留在身边做几年贴身丫环,人老珠黄了发派给家丁护院做婆娘,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要是遇着那些黑心贼,被贪嘴的男主家收了身子,再被好妒的女主家活活打死,一扇草席卷了,城外的乱葬岗就是容身之所。
不过和那些姐妹相比,春桃和夏荷就要命好一些。
两人进了孟家后,被孟家老太太看中,养在身边几年时间,现在出落得白白净净,样貌比一些小家碧玉还要在上几分。
前几个月,孟家老太太鹤驾归西,因为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安排俩小丫环跟孟寿的亲事。
老太太去世没过几天,孟寿的无良子二叔便向孟寿父亲讨要俩小丫环,被孟父以居丧不宜为由峻拒。
再之后,恰好遇着孟寿赠宅之事,孟父为表诚意,也是为了孟家不被这俩美艳小丫环祸害,送瘟神似的把两人送给了陈平。
两人命运颠沛流离,正自心忧会遇着什么样可怕的主家时,猛地发现陈平竟然是这样一个俊逸无双而且前程远大的伟男子,几乎瞬间就在心里下了决断。
这样的天赐良缘,若是不能及时抓住,那才应该天打雷劈。
于是乎,两人来到陈宅之后,借着各式各样的机会往陈平身边凑。
晨间侍候起居时各种挨蹭都是常规操作,夜里陈平起夜时也会登堂进室,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但是很可惜,陈平就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为所动。
倒不是他有多么清高,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长生诀》。
传功玉简有各种影像演示和文字说明,强烈建议像陈平这种早了破了童子身的家伙忍一段时间,等《长生诀》三层、精关稳固之后再行那些苟且之事。
如若不然,危害倒是没多大,就是《长生诀》白练而已。
要是别的,陈平可能还不在乎,但是事情一旦跟长生不老四个字有关,那他的决心就会变得异常强大。
《长生诀》一层三天,二层三九二十七天,三层再倍以九数,二百四十三天,八个月而已。
十几年都忍过去了,还差这八个月?
可惜的是,这世上事往往都是知易行难。
明知道再忍几个月就过去了,但是眼前俩美艳丫环晃来晃去,想要一直忍着不去采撷,谈何容易?
也就是陈平想要长生不老的念头坚定,不然的话早就化身虎狼了。
就是忍得很辛苦。
痛并快乐着。
.
.
“行了,春桃你先出去招呼孟长生,我这就过去。”
“好的少爷。”
春桃扬长而去,留下一串银铃般娇笑,还有愁眉苦脸的陈平。
按照《长生诀》的呼吸方法修习数个周天,强行压下心头邪火,直到完全平静下来,他才从软榻上起身,稍微整理一番,迈步向前院走去。
陈宅不算奢华,却是打理得极为精致,各处窗明几净,庭院里栽花种草,很有一番看头。
行得片刻,正准备进正厅会客时,却看到前院水井旁站着一人,身形瘦削、样貌丑恶,不用细看,他便认出那人正是孟寿。
陈平不急着进门,站在门口调笑孟寿了一句:“我说,孟大少爷,进了门不往里走,不当这是自已家了是吧?”
同生共死的情分非比寻常,哪怕是陈平这种冷情冷心的家伙,也不由自主地高看孟寿两眼,说话的时候要比平常人随便许多。
孟寿却是没有心情回应陈平的调笑,见着陈平,立刻飞奔而来,在陈平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无奇兄,大事不好啦。”
陈平瞧出不对,却也不急着询问,用眼色示意春桃去关上大门,自已扯着孟寿进了正厅。
“长生不用着急,有事慢慢讲来。”
“嗨!”孟寿长叹一声,惶然道:“张承泽带人从平京杀过来了,哪里还能不着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