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佩兰急急忙忙地把老公送到了医院但乍一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来，只好先住下来，等白天再进行详细检查。

孟畅哆哆嗦嗦地躲在病床上所幸医生见他情绪十分不稳定给他的药里有镇定成分，这才让孟畅好了点。他老婆于佩兰这才有时间去给他办手续去。

孟畅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个大爷在他耳边说：“年轻人你占了我床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那么不知道尊老啊？不知道让座就算了，竟然还占上床位了。唉可真是世风日下。”

说完这一段，大爷又继续从头开始说起：“年轻人，你占我床位了”

孟畅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果然见一个大爷就在他病床旁他还真以为自己占了人家的病床，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啊？对不起。”

好在这病房中还有其他空余的床位，孟畅就就近爬上了一个。可惜没有被子，他就只能蜷缩着睡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他老婆于佩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要给孟畅量体温的护士。

于佩兰一看孟畅这样，以为他起来上厕所又迷瞪了，就过去推了推孟畅：“老公，老公醒醒。你怎么睡这了？”

孟畅又给醒了过来：“有个大爷说，我占了他的床。”

于佩兰道：“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哪有什么大爷？”

护士也说：“这病房中就你一个病人。”

孟畅指了指他原来的病床：“那不就在那儿躺着的吗。”

大半夜的，于佩兰和护士只觉得有股寒气，一下子从脚跟窜上来。虽说她们俩仍旧半信半疑，可也没让孟畅回他原来床位上去，护士也给重新拿了被子来，而于佩兰想了想，把她小时候就戴着的护身符摘下来，给孟畅戴上了。

接着，于佩兰就把这事儿给她妈说了。

于母就说孟畅这是运势太低，火气不足，就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了，应该不会有大事。

又说等她一大早，就去长庆观，毕竟现在是大半夜的，长庆观也不对外开放。

实际上，长庆观中不少人都还没睡，有的还是睡着了被叫醒的。

也是因为那大眼珠子。

那大眼珠子不仅仅是孟畅看到的那一个，就出现在汝阳市的，少说有上百个。它们在高楼大厦间游荡，像是在找什么，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就像是一般人看不到鬼一样。

只是长庆观中的道士们，也不是一般人。

除他们外，还有汝阳市的妖魔鬼怪们。

一般孤魂野鬼见状早就躲开了，毕竟那大眼珠子，就是看着也挺吓鬼的。

柳术美正做月光浴呢，一个大眼珠子就在它头顶飘过。

柳术美顿时恼了，柳枝飘飞间，就甩向了那颗大眼珠子，却不想那大眼珠子竟然能“看”到从四面方而来的柳枝，闪转腾挪间，竟没让柳术美给抽着。

柳术美恨恨道：“打扰人家做月光浴，还有理了是不？”

那大眼珠子停了下来。

很快一道细声细语传来：“是柳术美吗？”

柳术美：“？”

对方紧接着道：“我原先还拿不准是不是你，但你一说话，我就知道就是你了。”

柳术美：“嗯哼。”

顾青接到柳术美派鬼传来的讯息时，正在翻看顾寅臣的藏书。

最开始来到这个平行世界时，顾青有勾勒过顾寅臣的大致轮廓，但一直以来没什么精力，去给这勾勒过的模样填充更多血与肉。

可以说顾青对顾寅臣的了解，还比较浮于表面。

当然了，对于宋景来说，顾青有时候就跟顾寅臣附体没什么两样，看他能够游刃有余地管理寅臣集团，应对顾寅臣需要交际的各色人物，在什么样的场合，都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顾青他这只是没深入了解顾寅臣的内在，像是顾寅臣是怎么学到了那么一个换魂术的？再像是换到宋景体内，是不是他第一次换身体？

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那就只有对着顾寅臣追本溯源。

坦白来讲，就目前顾青对顾寅臣的了解，他对顾寅臣并没有多大的恶感。寅臣集团是相对正规的集团，是汝阳市的经济支柱，辖内很少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可以说是相当正面的，尽管这都不妨碍顾寅臣对宋景进行灵魂“n”。

顾青边翻阅着顾寅臣的藏书，边那么想着。

顾青现在正在看的这本藏书上，有主人留下来的笔记。看字迹就能看出来，那字迹确实是顾寅臣本人的，从下笔到收笔，都很流畅，看得出来主人是经常那么写字的，但笔触和顾寅臣现在的又有几分不同，该当是顾寅臣年轻的时候写的。那时候顾寅臣手腕有力，只是还没有那么意气风发。

顾青将顾寅臣的人生时间表，在一旁列了出来，在某个时间结点上，还附注了额外的大事件。

直到一点红飘了进来。

顾青理所当然道：“在来我家前，你是不是该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一点红：“对不起。”

一点红反应了过来：“等等，我要是能给你打电话，我不早打了！关键是我不能啊。”

顾青反问：“难道你不能附身到谁身上，用对方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一点红：“”

顾青微微摇头：“不是我说，你们阴间建设也太落后了，到现在都还没能通电吧。你有时候有没有想念能玩手机，上冲浪时的惬意时光？”

一点红：“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还是说你能让我做到？”

顾青摊开手：“我是能啊。”看上去又很无辜，却又很欠揍。

一点红：“我管你！我只是来传话的。”

在听了一点红的转告后，顾青想了想还是开车出了门。

这时候没什么人在外面闲荡了，就是马场那边，工人们也停了工，一早才会来上工。

等顾青开着车，来到柳术美不远处，就看到了那悬浮在柳术美树影下的大眼珠子，以及站在那大眼珠子旁边的“人”。

那确实有着人模样，但仔细看他，就会意识到他五官很不协调，尤其是他的眼睛过分大了，占了脸部的两分之一还多，还向外鼓着。再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视力绝佳，不用转头就能看到身后。

这显然不是个人类。

顾青神色不变，从车上下来后，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

待他走近，柳术美就对他道：“顾景，这个看起来像是整容失败的家伙，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叫冯多慕。羡慕的慕，不是目不尊长的目。”

接着又对着名叫冯多慕的旧识道：“冯多慕，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那个很有钱的知己，顾景，景色宜人的景。”

顾青温和有礼道：“你好。”

冯多慕眼睛动了动，在阴影斑驳下，比它旁边的大眼珠子都还引人注目：“你好。”

柳术美抱怨道：“你这还不如不化成人形呢。”

冯多慕闻言把头垂下去，呐呐道：“抱歉。”

柳术美：“算了。”

柳术美转过来对顾青道：“它的卵被凡人偷走了，它一路追到了汝阳来，只是它失去了那几个小偷的踪迹，还有地方无法看进去，所以我就想着请你帮帮忙。”

冯多慕连忙道：“不白帮，我愿意付给你报酬。”

柳术美也不客气道：“对！别看这家伙人形这样，但它很有家底的，家里头都是凡人最喜欢的古董，应该很值钱吧。”

“我不缺钱，”顾青摆摆手，“不过因为术美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愿意帮忙。”

柳术美顿时柳枝无风自动起来：“听到了吧，还是我的面子大！”

冯多慕半低着头，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地道谢道：“谢谢你，顾先生。”

接下来，冯多慕讲述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青听了个开头，就不禁挑了挑眉梢。

这还真是巧了，不久前顾青才将有关部门正在调查的，非科学倒卖文物案，给随手标记了，现在这正主就找上了门。严格来说，他眼前这位叫冯多慕的妖怪，也不是墓主，只不过是将墓当成了自家的巢穴，而那盗墓贼也是“有眼无珠”，墓内被冯多慕这个实际上的墓主嗤之以鼻的“装饰”不偷盗，反而是把人家的孩子给偷走了，也难怪冯多慕一直追着他们不放。

顺带着，顾青也了解到冯多慕的天赋技能，那就是它能分派出成百上千个眼睛，充当它的眼线。

只是作为漏之鱼的两个盗墓贼，身上佩戴了什么，或是他们到了能隐匿他们的地界，让冯多慕的身外之眼，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汝阳市到处搜寻。

顾青为此饶有兴致地多看了眼，那颗飘在旁边的大眼珠子，尤其是在进一步了解到这眼睛能够阴阳通吃后。

这个忙，顾青自然是更愿意帮的。

顾青将他的手机拿出来，将汝阳市的地形图投放出来，让冯多慕来标记它无法看进去的地界。

还从这边暂时建成的办公处借了电脑，针对相关案宗，还有从冯多慕那儿得到的讯息，顾青开始沿着路线搜寻可疑份子。

双管齐下。

冯多慕一边按照顾青教它的，进行某种意义上的查漏补缺，一边悄悄对柳术美说：“他人真好，又温柔又体贴。”

柳术美洋洋得意道：“那是，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朋等等，你什么意思？”

冯多慕仍然半低着头，说话也细声细语的：“我只是在夸他是个好人。”

柳术美才没那么容易就被骗了：“你家那位呢？”

冯多慕笑了笑：“你说哪位？”

柳术美：“人妖殊途，你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再说你看你人形这么丑，他更不会看上你的。”

冯多慕又大又鼓的眼睛动了动：“难道我脸不够小吗？眼睛不够大吗？”凡人不都是在追求这个吗？

柳术美：“呕”

冯多慕：“”

其实能听到他们对话的顾青：“”

所幸两相配合，顾青很快就将仅剩下的两个盗墓贼的落脚地，给锁定了下来。他还调出来两个盗墓贼被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来给冯多慕进行确定，冯多慕用它不知道多少眼睛申明，那就是它要找的两个卵贩子，鉴于这两个盗墓贼把它的卵给偷走了。

再说这俩盗贼的落脚地，那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个酒店。

不过普通的酒店，可不会内部布上了禁制，杜绝阴物靠近。

另外，顾青有听说过这家酒店，据说有时候它会承办拍卖会。现在看来这拍卖会上的拍卖品，也不一定都是合法的。

顾青入侵了这家酒店，很快就追踪到暗中部分，知道他们即日就将要举办一次拍卖会。在列出来的拍卖品中，就有冯多慕的卵。

显然，无论是盗墓贼还是酒店的管理者，还不知道那其实是卵，还以为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玉石，还准备给它们进行一番包装，拍卖出喜人的价格。

冯多慕因为生气，眼睛变得更鼓了。

柳术美跟着义愤填膺：“到时候一定要崩掉他们的一嘴牙！”

冯多慕为此还多看了柳术美一眼，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顾青也稍微偏过了眼。

可不管怎么说吧，这次依然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事。

因此冯多慕就把它派出去的眼睛们，都收了回来，也让它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更鼓了，就好像眼皮下一刻都承受不了，被从里面撑爆了一样。

让人不忍直视。

与此同时，长庆观观主罗灵真：“咦？”

罗灵真问旁边的师弟祁灵清：“可看清楚是归于什么方位？”

祁灵清点了点头。

罗灵真叹道：“此次出现在汝阳市的妖非同一般，我们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是。”罗灵真是不想引发激烈的冲突，给汝阳市带来冲击，无论是实质性的，还是精神上的。

没多久，罗灵真就收到了来自有关部门的通讯，知道了部分内情，在也知道有关部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希望到时候双方配合，把此事圆满解决。

又是新的一天。

于母带上外孙子，坐车来到了长庆观，把女婿的事向相熟的道士一说。

本来像孟畅那样的，只是因为运势太低，转个运就好了，不过因为于母提到了大眼珠子，长庆观这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了个道长跟着于母，去了一趟医院。

孟畅现在是没吓破胆，但也差不多了多少了，而且他的科学主义核心价值观，还遭受了严重的冲击。见岳母领了个道长进来，他不像之前不屑一顾，反而有那么点看到救命稻草的意思。

过来走一趟的道长，在确定了孟畅只是单纯火气低，看到了不该看的后，就给他了道转运符，让他再去长庆观烧几炷香，就会安然无事了。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符真的起了作用，孟畅顿时觉得不从脊背上发凉了，当下就谢过了道长，还说肯定会去烧香。

接下来孟畅也没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于母热情地去送道长离开，而病房中，冷不丁于佩兰来了句：“哎，忘给道长说说昨天非说占你床的那个大爷了。”

孟畅：“你说那大爷还在不在这屋儿？”

于佩兰：“”

孟畅咬牙道：“我要出院！”

顾青这边，有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他很快就拿到了一张拍卖会的请柬。

同时顾青也知道有关部门，已经朝汝阳市这边来了，不过还是能打个时间差的。

在拍卖会上，冯多慕的那几颗卵，并没有被当成压轴拍卖品，而是排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但拍卖师却将它们说得天花乱坠，也亏得那几颗卵看起来像模像样。从外表来说，确实是像一种玉石，圆润有光泽，每个都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

只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基本上就没有好忽悠的，比起拍卖师的那张嘴，他们更相信鉴定证书，因此无论拍卖师说的多激情澎湃，大部分人都显得兴致缺缺。

拍卖师都要擦汗了，这时候终于有人举牌了。

拍卖师定睛一看，立刻热情洋溢起来：“哦，原来是景少！”

都在汝阳市混，就算没见过顾家大少爷，也听说过他的挥金如土。如今见他对这个听起来很可能会烂在手中的拍卖品感兴趣，纷纷暗自摇头，转念还想到他之前还花不小的手笔，从公园中移走了一棵柳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谁的忽悠？唉。

顾老也不说管管。

哦，对，顾老他立身不正

顾青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除了认为自己纨绔子弟的人设，今天仍旧不倒外，心里没什么其他波澜。

还有就是顾家的名头，在这儿还是很好用的。因为除了顾青外，还有几个抱着看能否捡漏心态的买家，他们一看顾家大少爷举了牌，想了想也就没再和他抢这一波了。

顾青就这样顺利地拍下了那几颗卵，还顺手又拍了两件拍卖品，做戏要做全套嘛。

再说了这个拍卖会，还有这家酒店，之后还能不能再开下去，都还两说呢。倒是他们这边明显知道不科学的存在，就连拍卖师身上都佩戴着护身符，还请了不少开过光的神像来，来震住来往邪祟。

还有专门为脏器去咒，去祟等的师傅，就像是对这几颗卵一样。

也亏得这几颗卵能经得住，至今仍还坚持得住。

从这一点来说，这家拍卖会也不是那么的有规格，否则就该辨认出这是妖怪的卵，而不是把它们当成玉石来拍卖了，总之就只是看起来有模有样，实际上不太禁得起推敲。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既然把这当成普通玉石来卖，那明面上就足够扣给他们一个倒卖墓中品的罪名了，尤其是仅就这一批拍卖品中，就还有四件同样来路不明的。

这么一来，作为拍卖了来路不明拍卖品的自己，因为不知情，到时候就会被开一面，说不定稍微运作下，还能得到一个打击倒卖文物犯罪行为的先进市民称号。

顾青发散着思维。

在从拍卖会离开后，顾青带着他所得的物品，去了一趟马场那边，将卵交给了等待着的冯多慕。

冯多慕一一看过后，抬眼朝顾青道谢，还连续眨了好几次眼。

老实说，冯多慕的人形并不难看，五官中除了眼睛外，哪个单拿出来都很好看，但就是这眼睛太突兀了，太不协调了。眼下这样连续眨眼睛，就带着一种下一刻眼睛就会被挤出来的错觉，比较瘆人。

顾青脸色不变：“你这是感动地要哭吗？”

冯多慕：“”

柳术美很不客气道：“它是眼睛抽筋了，可真够吓人的。”

冯多慕：“这次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顾先生好，我愿意以身相许。”

柳术美甩着它的柳枝，狂魔乱舞般指着冯多慕道：“然后你俩交完配他就死掉吗？这不是有恩报恩，这是恩将仇报吧！我看你干脆改名叫多情好了，冯多情。”

顾青对冯多慕的身份，之前就有底，所以对柳术美这番话，并不多惊讶，而且他对着冯多慕还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以全身相许就不必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送我两颗你可以分化出来的眼睛吗？”

冯多慕叹道：“你真是太温柔了。”它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顾青没说什么。

冯多慕自然是不吝啬的，干脆利落地给了顾青两颗大眼珠子，完了还问顾青够不够。不等顾青说什么，冯多慕又摘了好几颗下来，堆堆挤挤地摆了一长排。

“你真是太慷慨了。”顾青这么道。

冯多慕见状更是惋惜，不过也没有强求。

柳术美悄悄地问顾青：“你要它眼睛做什么？不会是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吧？”

顾青道：“那倒不是。”

说起来在昆虫及甲壳类等节肢动物的身上，会出现复眼这样的视觉器官。复眼由多数小眼组成，每个小眼都有角膜、晶椎、色素细胞、视膜细胞、视杆等结构，是一个独立的感光单位。

也因为复眼的特性，仿生学上就有相对的应用，像是复眼相机，其潜在用于研制监控摄像机或者外科手术内窥镜。

眼下呢，冯多慕就是拥有复眼的妖怪，它分化出来的大眼珠子，是很有研究价值的。

顾青正好可以参考其中原理，来进一步制作出能够阴阳通吃的监控器。此外，还可以考虑下这监控器的外形。

当然不会是大眼珠子模样，昆虫模样的就可以了。

不过在那之前，顾青他还得做点其他布置，那就是怎么让这几颗卵消失得自然而然，而他则不会被相关部门，以及相关人士给怀疑上。

作者有话要说：青哥的烂桃花嘻嘻。

我没有忘记薛定谔啦，有机会它还是会出来的。

明天见魔王级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