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地龙不断散发着热气,外面酷寒似冰,屋里面确半点感受不到。
周氏拢了拢身上的绣花坎肩,眼中的嫉妒越发显眼。
赵芷韵不经意的问道,“也不知道姑妈能不能呆到春季,这京都有道泉水春笋的名菜,多少达官贵人抢着去吃,每次都要提前半年以上才定的到,我已让夏荷帮我定了醉仙楼的佳宴,要是姑妈能常常这道菜,那可是太好了。”
周氏眼中流露出向往,红着脸低低垂下头,轻声的呢喃道:“这次来府中,原是要相看人家的。”
“是吗?祖母想必是给姑妈找了一门好亲事,不知道是京都的那户人家?”赵芷韵面露好奇的问道。
周氏心思一动,脸上的红晕能滴出血来,她顿了顿,低低说道,“是……张祭酒家的庶出,张四公子。”
赵芷韵那边还没有表现,站在旁边的夏荷眉头一皱,语气犹疑的喊了一句,“张家的四公子?”
周氏看着惊诧出声的夏荷心头一跳,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压在心头。
紧紧攥着手中的丝帕,周氏的眼中不禁隐隐透着一股担忧。
“是的,但是也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没有合过八字。”
赵芷韵面色微冷,看着周氏的眼中有着担忧和心疼,周氏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张四公子肯定是有问题,她轻咬朱唇,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问道:“小女父母亡故,孤苦一人来到京都,只求能够找个爱护我,疼惜我的好人家,如今也不顾上这些廉耻,只求四小姐好心,告诉我实话,我定会感激不尽的!”
“哎,也罢。好歹你我也是有缘,再说你们的八字都没有和,这事也就好办。……张祭酒虽是个三品的官,但是他家的当家主母却是个满城闻名的厉害角色,除了自己一双嫡子嫡女,其他的庶子都被嫡母压榨的厉害。这四公子的生母几年前就因为被苛待给逼死了,听说她的儿子还是一个病秧子,三天两头的生病,嫡母不愿意给钱,他成天只能躺在床上养病,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什么!”周氏手上一个哆嗦,名贵的白玉茶盏从掌心掉落,砸在地上碎了一地。周氏连忙起身,脸上满是愧意,这可是上好的官窑白瓷,一般人家都用不起的盏具,这下自己失手打坏了,可怎生是好。
周氏一边焦急愧疚的眼眶都红了,赵芷韵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轻轻一挥手,旁边的夏荷连忙走过来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很快又把桌上其他的白瓷茶具一并收拾起来,换上了比原来更加名贵的青瓷裂纹杯盏。
“小姐,这剩下的杯盏……”夏荷小声的询问,赵芷韵面色平静的随意回说道,“扔了吧。少了一只也用不了了。”
周氏两眼静静的看着赵四小姐,心中的嫉妒更甚,想到那躺在床上的四公子,穷的连药都用不起,自己要是嫁了过去,只会被主母苛责,过上穷苦的日子,哪里能像这赵四小姐,这么名贵的茶盏说扔就扔,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到这里,她暗自咬牙,心中更是不愿,她已经受够了周家的苦日子,她不愿以后永远被岁月磋磨。看着赵芷韵圆润小巧的淡粉色指甲,光莹的指尖白皙细腻,没有半分粗糙,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双不用为生活忧愁的玉葱般的手。
她的内心顿时有了计较,看着周氏眼中的讨好和贪婪,赵芷韵愉悦的笑笑,知道这事已经成了。
她让夏荷端着一个木制礼盒过来,递到周氏的手上。
缓缓的打开盒盖,周氏看了一眼,心头一跳,满脸挣扎,口里不停的推脱,“这……太名贵了,我……使不得。”
“都是自家的亲戚,怎么还跟我这般客道。我看着姑妈头上的发簪好看是好看,但是这珠子却是一般。……我这里头的金簪拿珠子可是表哥专程从鲛人那边寻来的,极其难得的沧海玉珠,一共八颗,粒粒饱满圆润,配着姑妈的样貌真是不凡。”
周氏脸色发青的摸了摸头上的珠钗,羞愧难当,她抿了抿嘴角,眼珠不停的往木盒里面的金钗瞧去,犹豫片刻,终是勉为其难的收了。
手中的盒子像是滚烫的沸水,浇在周氏的心头。没过多久,她就同赵芷韵告辞走出了润园一路捧着木盒回到了客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