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妖怪,哪里跑”九叔一声惊呼,妖怪闻风而逃,众人奋起而追之,额,串戏了,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秋生,拦住他”九叔指着人群中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
随着男孩儿父亲的动作,人群的目光也看向那个正准备偷偷逃跑的男人。
男人一身老旧的深蓝色长衫,似乎有些地方褪色了,仔细看才发现是打的补丁。
秋生不愧是武行出身,那动作,行云流水,三两下就到了男人跟前,一把拿住对方的衣领子,一般来说,做贼心虚是人的潜意识心理,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会想办法逃跑,就算不逃跑也会做出应激行为,或是愤怒或是指责,但诡异的是对方竟然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九叔,随即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
秋生感觉自己的人格到了侮辱,对方一脸欠揍的样子更是让秋生怒火中烧,忍不住一记老拳打在他脸上。
对方应声而倒,趴在地上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被拳头打过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可见秋生这拳有多狠,而对方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站了起来,扭曲的脸庞让笑容更加渗人。
秋生有点慌了,要说平常他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更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动手,只不过现在好想再给这家伙来一拳,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我要控制我自己,不能冲动,随即又出现另一个声音,打他,打死他,这是人格分裂了?
九叔注意到了秋生的异常,连忙上前把他拉开,咬破手指后一指点在他眉间,当下秋生放了一个响屁,令人作呕的气味让围观的群众自主的空出了一个不小的活动圈。
“师傅,我怎么了?”九叔看着迷茫的徒弟也是无语:“行了,一边儿呆着去,净添乱了”
“九叔,怎么回事?”阿威捂着鼻子问着,玛德,这都吃了些什么啊,熏死个人。
“队长,赶紧把人疏散,找到凶手了”这只鬼白天就能附身,保不齐他还可以附其他人的身,疏散人群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啊,就他?”不由得阿威不吃惊,眼前这个穿着补丁怅然的男人可是本镇的名人,幼年时就颇有才名,难能可贵的是并不是仲永一类的货色,十六岁就中了举人,再熬几年金榜题名也不是梦啊,只叹时不待我,大清,他亡了,一朝梦碎,没寻短见算是他有骨气的,说起来两人还算是发小,只不过这只是阿威单方面的想法罢了,人家可是文化人。
阿威还想说什么,秀才不乐意了:“怎么?就不能是我?”
“秀才,别闹”
“胖子威,你他娘的要是有点男人样就把老子抓起来”
阿威比刚才更懵了:“秀才,你变了”
“老子就变了,你到底抓还是不抓?”由于缺了几颗牙齿,说话有些漏风,配上猪头一样的脸,此情此景倒是有些啼笑皆非得感觉。
自己本来还想维护他来着,可这货完全就是自己作死么,得,就你了。
“来人,上镣铐,押牢房去,大伙儿都散了啊,到时候公审会请大家来的,哎呀,他妈的,老子说话没人听了是吧?给你们十秒钟,还不走的一块儿关进去”人群立马散了个干净。
“你这个畜生,这么小的孩子你都能下手,良心都被狗吃了么?”
“不得好死啊你”
小男孩儿的家属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尽情发泄得对象,言语间极尽恶毒之词,要不是被保安队员拦着书生估计当场就要嗝屁了。
阿威好说歹说才把人给劝了回去,而刚才状若疯狗的男孩儿父亲此刻却异常宁静,家人见状还以为他是太累了,正好发泄差不多了,索性把人抬上回家了。
“不好,还有一个”九叔想要去追,哪里还追的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一时间懊恼不已。
转头看着一旁昏昏欲睡的秋生一阵扎心,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哦,两徒弟没一个省心的,一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球忙帮不上还能扯后腿,另一个倒是能派上点用场,可净惹祸了,自己擦屁股都来不及,哎,命啊。
“秋生,嗨,醒醒,要睡回家睡去”九叔拍了拍秋生的脸。
“啊,回家啊?哦,我回我姑妈那儿去了啊”说完就走了,走的干净利落。
九叔追了出去:“你还真走啊?你是不是傻?回去准备了家伙,今晚上抓鬼”
“啊?不是抓到凶手了么?”
九叔没搭理自己这傻徒弟,反而跟阿威交待了一番。
“队长,鬼虽然抓到了,可外面还有一只,或许更多,这只鬼不是普通的鬼,还好现在是白天,他们多少有些顾忌,到了晚上就不好说了,让人不要靠近那个书生,一切等我来了再说”
“九叔,那我应该怎么办?额,我的意思是要是有鬼进我家怎么办?”
貌似这家伙好像还没结婚吧?不过九叔身为道士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哦,这个不用担心,没事儿多跟祖宗上几柱香,有家神在,他们进不来的”
一众队员们也是心有戚戚焉,这年头甭管是人还是鬼,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都惹不起啊。
“告辞”
“我送送您”
等两人到了义庄,正午烈阳高照,随便走几步都能出身汗,更别提两人还是从镇上回来的,一进门就顾着找水喝了。
文才还死猪一样在睡午觉,那姿势,跟猪真的没太大区别,秋生这下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跟这家伙换一下了,自己在外奔波,完事儿还得挨顿骂,这家伙在凉床上睡的别提多美了,一阵风吹过自己都忍不住想去睡一觉了。
“把他叫起来,吃饭”秋生干脆一脚揣在文才屁股上,爽,刚才的压抑一扫而空,似乎又饿了些。
而文才莫名被人踹了一脚掉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又背了九叔喷了一顿:“文才,饭呢?菜呢?啊?”
九叔饿着肚子跑到厨房连根黄瓜都没看到,这个气哟。
“额,饭,没煮,菜,没买”
“理由呢?”
“睡过头了”文才垂着头支支吾吾的,那样子让人看了就来气。
“睡过头了?行,为什么睡过头?”
“额,因为,因为”
“好好说话”
“因为,钱掉了”
“你个败家玩意儿,那可是整整一块钱啊,算了,我认了,收了你们两个算我倒霉”
最后还是九叔自己动手,在别人菜园子里摘了点儿菜,又借了点儿米,总算是把这顿饭吃饭嘴里。
“秋生,去找几条黑狗来,千万不能有杂毛啊,得是纯黑的,不然法力不够”
“知道了,师傅”秋生一溜烟跑了出去,这儿气氛有些压抑,哎,只怪自己不争气,还有文才那小子也是。
“文才,把祖师爷的铜剑拿下来,再去搞点童子尿”
“好的,师傅,不过童子尿上哪儿去搞?”
这下九叔也纳闷儿了,难道文才不是童子了?在九叔的死亡凝视之下文才终于开口了。
“师傅,是李少爷带我去怡红院那次,我失去了我的童子之身”
“嗯?李维?哪次?算了,我怕了你们了,去隔壁找三婶”
“哦,师傅,三婶是童子?”
九叔听到差点没暴走,一口老血愣是被他强压了下去:“三婶有个孙子叫小豆子,去吧”,说完九叔已经感觉没有力气再去指责他了,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收这么个徒弟干什么呢?专门用来气自己的么?
等两人走了九叔又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朱砂,巴掌大的木盒一看就不是凡品,鲜翠欲滴的朱砂像是新娘的红唇,就这么点儿东西还是自己师傅在的时候好不容易搞来的,自己一般也不会轻易动用,可这次对手实在是,哎,修道之人是躲不过魑魅魍魉这道坎的,好比是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忍不住回忆起往事来。
“师傅,我们回来了”
九叔放下脑中乱七糟的想法:“秋生,你在搞什么鬼?让你去找几条黑狗,你弄一窝狗崽子来干什么?”
“师傅,这还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呢,您看,这两条大的刚好一公一母,这些小崽子也有个把月了,完全按照您的要求,纯黑,一点儿杂毛都没有”
九叔还能说什么呢,凑活着用吧,再看文才的,竹筒里澄黄得液体还泛着一股药味儿,这特么是小孩子的?玩儿呢。
“你确定这是小豆子的?”
文才一本正经道:“嗯,三婶说了,这几天小豆子上火,是这样的”
九叔。。。。
“好了,东西放好,把狗拴好,过来帮忙”
“师傅,换只好不好,这只我们都养了好多年了,就靠着他配种呢”
九叔听到文才的声音眼睛一横文才立马蔫儿了,不过这杀鸡的事情他是下不去手的,还得秋生来。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在鸡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公鸡刚才还神气的眼神开始涣散,渐渐没了生气。
“这公鸡的鸡冠越是鲜艳,说明这公鸡的阳气越是足,这次的鬼不像平常碰到的小鬼,只能用这只老公鸡才行”
九叔一边说着手里也没闲着,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点朱砂跟鸡血混在一起,神坛上也早已铺好了黄色的符纸,一张镇灵符一气呵成,行云流水间又画了数十张,直到将碗中的汁液用的一滴不剩。
等到符纸画完九叔额头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天气热是一回事,这画符讲究的是心神合一,再玄乎一点儿就是天人合一,这样画出的符纸才能有法力,越是专注,越是费神。
“收拾下”
文才立马喜滋滋的提着那只鸡的尸体就要去厨房。
“文才,你干什么呢?”
“啊,师傅,你不是说要收拾么,天气这么热,不快点把毛拔了该臭了,那还怎么吃?”
“吃,吃死你啊,一天到晚光想着吃,快点儿把家伙拿好去乡公所啊,没看天快黑了么?是吧,师傅”
“算你还懂点事儿,记得别把东西落下了啊,我去洗把脸”忽然想起上次就是因为自己去洗脸差点儿出了大事,干脆顺手在边上拿了条毛巾抹了抹。
自己得亲自盯着才行,这两人太不靠谱了。